摊上这么一个倒霉爹,小丫头也委实无奈了。
幸亏当下是新社会,取消了童养媳,没有了卖身为奴,否则小丫头真被赌鬼爹卖掉换了钱财。
四合院是不敢再住。
虽然自己活的比较难,却也不想给院内的邻居们添加麻烦,她在一个废弃的角落栖身,跟在几个好心的破烂老头身后捡人家不要的东西。
最值钱的破烂,酒瓶子,空牙膏皮。
牙膏皮能换麻糖或者别的小零食,小丫头没有本钱,只能捡一些力所能及的东西。
她盯上了周晓军手里的两个酒瓶子。
这种空着的酒瓶,是小丫头经手最多的东西,二十个酒瓶子便可以从破烂爷爷那里换一毛钱。
却误打误撞的将空腹灌了一瓶二锅头白酒的周晓军给捡了回去,小丫头总感觉坐在河边一个人喝闷酒的周晓军心存了死志,会像她那个苦命的妈妈一样在水里游了好几天的泳!
采取了拖拽法!
干瘦的小手,抓着周晓军结实的脚脖子,宛如兔子拨萝卜般的拖拽起来,虚弱且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身体,拖拽过程中,走一步,歇一步,气喘吁吁。
只不过苦了周晓军。
小孩拖拽大人,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一个什么画面,脑袋、后背、屁股从布满了小石头子和硬土块的地上压过,仔细观察,还能看到几道淡淡的不怎么明显的鲜血印记!
……
怎么办?
得知家里出事,紧急从红星轧钢厂赶回四合院的梁满仓,一脑子的雾水。
不敢相信。
也不知道如何去做。
自家婆娘醒来跟他说的那句话,让他如遭雷击般的顿在了当地。
贾建国是他的徒弟,张翠花是他徒弟的寡妇老娘。
十多年前,张翠花一句周晓军偷了她三十六块钱的指责,铸成了今日之大祸。
悔不当初。
“啪!”
“啪!”
梁满仓给了自己两巴掌,唯有这样,混乱的思绪才能冷静片刻。
误听了张翠花一面之词,自己又在恼火之下,未经查证的以管事大爷的权利,硬生生坐实了周晓军偷盗一事,后面就是周晓军坐牢和周晓军父亲身死两件事的发生,他手上有人命。
“哎!”
一声重重的叹息,从他嘴巴里面飞出。
身体突然变得无力起来。
依靠着门廊柱子,坐在了凳子上。
脑海中想起了自家媳妇跟他说的那句话。
当家的,不好了,张翠花昏迷中说出了三十六块钱事件的真相,不是周晓军偷得,是她换洗裤子的时候,忘记从裤子里面掏了,等发现这笔钱的时候,周晓军已经放火烧毁了四合院!
梁满仓犯愁的原因,不是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而是刚才四合院内有好多人都听到了这句话。
人多嘴杂。
压根掩盖不下去。
周晓军无缘无故在里面坐了十几年的牢,肯定带着一腔的怨气。
冷汗惊出了一身。
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孩子着想,一个十几年前,年仅十岁的孩子,又是下药,又是放火。
完全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报应在等着他们。
大错已经铸成。
怎么办呢!
贾建国跟梁满仓一起回到的四合院,他也知道事情的真相,晓得这件事棘手,习惯性的将目光放到了自家师傅的身上,看看自家师傅能不能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冤家宜解不宜结!
周晓军他们得罪不起。
光脚不怕穿鞋,他们有工作,有媳妇,有孩子,周晓军有什么呀,什么都没有,就一条烂命!
真跟他们死磕,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迈步来到梁满仓跟前,没说话,伸手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包大前门过滤嘴香烟,取出一根,将其递给了梁满仓,随后点燃火柴,先将梁满仓嘴巴上叼着的香烟点燃,在火柴即将燃尽的时候,点燃了自己手里的香烟。
随手将熄灭的火柴扔掉,胳膊往上一伸,右手食指和中指夹住烟,深吸一口,将烟夹离嘴唇,袅袅的烟气才从嘴腔内飞出,向上钻入了鼻腔,猛地用力,吸入鼻腔的香烟犹如利箭般的从鼻腔飞扑而出,形成了两道肉眼可见的烟痕。
“师傅,您说怎么办?要不道个歉?”
就当前情形来说。
化解与周晓军的恩怨刻不容缓,也是最最有效的手段。
你好我好大家好。
梁满仓瞅了一眼贾建国。
一条人命,十几年的牢狱之灾,断绝的前途,岂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轻易化解开的呀。
但贾建国这条提议,未尝没有可行的办法。
道歉加赔偿,没准可以化解两家人的误会!
“建国,等你妈醒来,跟你妈说,你们家准备一千块,师傅也掏一千,傻柱家也让他出一千块,凑三千块给周晓军,这件事差不多就过去了。”
贾建国一脸的震惊。
宛如听到了天书。
赔周晓军三千块,依着他的意思,当众给周晓军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合着要赔钱,自己还要出一千块,他老娘没工作,他媳妇没工作,家里两个孩子,肚子里面还怀着一个,钱根本不够花。
“这么多?”
“这么多?”梁满仓看着贾建国,不满的牢骚了一句,“多吗?我可一点不觉得多,三千块,能化解恩怨,都要偷着乐了,就怕对方不要钱。”
“他还敢闹事不成?”
贾建国这话。
说的连他自己都没有底气。
口风一转。
“师傅,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没那么多的钱,要不?”
“没有就去借,借不到就用命赔。”
贾建国这徒弟。
越来越看不上眼。
简直一个烂泥扶不上墙。
当初那么多人,偏偏眼瞎的选择了这么一位,想着大家同住一个大院,又有师徒的情谊,将来能当个自家孩子的帮手。
那件事。
终归是他不对!
“我刚才让老赵帮忙打听情况去了,你别心疼钱,人没了,钱再多,它也无计可施。”
“我明白了。”
“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梁满仓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再深吸一口烟,恋恋不舍将短小的烟屁股踩在了脚下,“实在不行,让你妈也出去找个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