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轻吹起两人的衣角,贴着人的身体曲线往前飞,宽大的衣服裹着两人,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一样。
“今天是春节,”祁麦坐在周苔身边,手里拿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嗯,新年快乐,”周苔手掌摊开,里面放着两颗包装精致的糖。
祁麦剥开糖纸放进嘴里,呼出的气都是甜的,有些甜过头了,甜的发苦,浓烈的咖啡香气冲淡了嘴巴里的甜,只有回甘的香。
传来登机的广播声,祁麦将周苔喝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有时候祁麦觉得周苔的唾液是苦的,所以才能面不改色吃下这么多的糖。
指尖还有糖的香气,糖纸没来得及扔掉,被祁麦随意装在口袋里。
“周苔,这是我们过的第一个春节,我想提前祝你新年快乐,”祁麦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用绿色蕾丝带捆着,只有巴掌大小。
“不要,”周苔看都没看,直接推了回去,随意地拆开眼罩戴了上去,归置好随身物品。
祁麦的手尴尬地停留在空中,但下一秒他又自然地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他有些希冀又有些恳求,试探着问了一句,“不打开看看吗?”
“先生,飞机就要起飞了,请您及时入座,注意安全,谢谢您的配合,”身穿制服的空姐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轻声提醒。
周苔很安静,但这个词跟她好像没什么关系,祁麦甚至觉得她的眼睛在审视着她,她只要她想要的,其它的一文不值。
“我觉得你又变陌生了,”祁麦呼出一口气,觉得胸口没那么紧,好像终于找到一个支撑点,将身体靠了上去,他一直觉得和周苔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但她总是在拒绝。
“我不清楚,”周苔好像被触动了,纤细的手指将眼罩掀开一角,露出漂亮的眼睛来,眼睛下方有睫毛压出的红痕,清冷又漂亮,像是湖面上垂下的柳枝。
祁麦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他就这样看着周苔,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
突然周苔牵过祁麦的手,她的手冷冰冰的,轻柔却又强制的握着祁麦的手腕,按着他的手背,贴在自己心脏上方,他的掌心太烫,心脏的跳动变得越来越剧烈,像是要合二为一。
周苔觉得他剥掉了自己的心,她胸膛里跳动着的,是祁麦的手,从那里传来的暖意,顺着她的经脉流向全身,是一种毛茸茸、痒丝丝的感觉。
“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祁麦来不及抽出手,呆愣在座位上,他看着周苔将自己的手放在左胸上,脸一下爆红,微微挣扎却被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他觉得指尖从来没有这么敏感过,好像每一根血管都在扩张、跳动,沉稳有力的心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跳动的触感通过神经传到他的大脑里。
“你说什么?”祁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想过周苔能爱上他,哪怕是得到她一点点的欣赏,他就知足了,有时候他也在想这到底是不是爱?
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不想看到周苔再受任何伤害了。
周苔觉得祁麦好像有点莫名其妙的兴奋,她不是很懂,他的情绪明明上一秒还能低落,下一秒却能毫不介蒂地爱上他。
但如果看脸的话,又没有人比他更漂亮了,比她正常的人类太多了,他接近她是因为剧情还是爱,周苔分不清,也不想把自己处于麻烦之中。
周苔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好像有重物压着她的肺,慢慢地倾斜下来,右臂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像被电击一样酥麻,那种动物撕扯的痛感,让她忍不住弯下腰来。
周苔很快意识到,这架飞机出问题的,因为气流压迫导致她旧疾复发,有时候想想也蛮搞笑的,这些九死一生的伤,偏偏还要提醒她什么时候死。
“帮我按一下按钮,”周苔弯着腰,痛苦的面目扭曲,她控制住自己不从座位上滑下来。
飞机开始剧烈摇晃,警报声通过广播传到每一位乘客的耳中,祁麦注意到周苔的不对劲,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能找到解决办法。“我要怎么做你会好受一点?”祁麦很担心,脸上还残存着未退却的红晕。
周苔指了指后腰的口袋,她的手指蜷缩起来,往着夸张的方向扭曲,她的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汗,顺着她的下颚线低落,不过一会,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祁麦以为那是什么特效药,恨不得手脚并用爬到周苔跟前,生怕慢了一秒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口袋贴着她的腰,崩的很紧,祁麦恨不得把头伸进去找,最后只摸到几个圆鼓鼓的东西,还来不及看,就把东西塞到周苔手心里,又想到她扣不开,有些懊恼。
周苔反正好了一点,看着他抓耳挠腮的,那幅想说什么又怕惹到她的表情真的很搞笑。
“糖?”祁麦剥开糖纸,看着里面装的真的是冰莹剔透的糖块,有些惊讶,不是低血糖为什么要吃糖?
“装错了,不过也管用,”周苔见他迟迟不动,自己又实在难受,他那只手就是不把糖递过来,让周苔有点烦,近在咫尺的糖块却吃不到嘴里。
祁麦觉得掌心有些湿润,下一秒周苔的脑袋就出现在他的视线下方,她用舌头卷起冰莹的糖块,含在嘴巴里,甜味把身上的疲惫都减轻许多。
周苔意思到自己真的上瘾了,对糖有瘾。
飞机撞上一直偏航的大雁,导致右翼失灵,恒温得不到控制开始发出警报,急需迫降,空乘人员尽全力安抚乘客,给每一位乘客都发放求生包。
“我看不见了。”
周苔的视线被剥夺了,雾蒙蒙的东西挡住了她的眼睛,她能闻见祁麦的气息,却看不到她在哪,她意识到自己真的要把命交到别人手里了。
祁麦有些慌乱,他紧紧握住周苔的手,不让她乱动。
她有些不甘心、怀疑,但没有恐惧,她不信命,也觉得自己不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