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奇怪,”周苔闭上眼睛,她那双潋滟多彩的眼合上时,就从山间诡秘的虎妖变成安静多情的女子。
祁麦依偎在她的手心里,他们之间不像情人、不像朋友,只是惺惺相惜,只是这点关怀就能让祁麦付出全部的爱。
“你说那个小孩吗?她是我的客户,”祁麦迷恋地看着周苔,他的声音平稳干净,像是把情绪都剥离掉的透彻。
“我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小鬼不许偷看,”祁麦笑了,温热的手掌盖在揪司爱的眼睛上。
揪司爱撅起嘴巴,不情愿地将自己的脑袋埋到被子里面。
“祁麦,你是谁?”
周苔有些不解风情,她拂开祁麦的手,像是对待犯人一样审问着他。
“算了我不想听,”周苔又恢复到那种倦怠的样子,这几句话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热情。
她已经成年了,不需要相信虚假的童话,祁麦不会骗她,她也分不出真假。
良久,周苔睁开眼睛,浅色的瞳仁透着些许疑惑。
“你的爱跟我一样奇怪。”
祁麦的呼吸里都是巧克力的香甜,周苔的吻霸道、蛮横,像是要把他心里的秘密撞碎。
“你在透过我看谁?”周苔沉溺在祁麦温柔的海里,如窒息般再一次浮出海面,她看到他眼底的疏离和迷茫。
祁麦的舌头一痛,铁锈味在嘴里蔓延,他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周苔的脸,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
“不知道,”祁麦如实回答,他沉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
周苔的情绪像海一样漫上来,她不能容忍背叛,有些时候她总是太过绝情,以至于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
“祁麦,梦该醒了。”
外面天色将暗,缤纷的晚霞将天边涂成画布。
周苔这句话对祁麦说,也是对自己说。
祁麦却慌了神,周苔像一阵风,与他撞了个满怀后就绝情地往前走。
跟他调查的结果一样,周先锋不是她的生父,那个被丢进垃圾桶的小孩,是周家遗产内斗的牺牲品。
现在,她已经到了从那群豺狼嘴里拿钱的时候吗?
“我可以帮你,就算不是情人,也是半个朋友,”祁麦的声音卑微至极,他的姿态放的极低,仿佛能踏过去一样。
“为什么?”周苔不看他,爱情这种无法掌控的情绪,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离开你我会死的,”像是话剧里男女主角的山盟海誓,祁麦却读出一种悲哀的绝望。
“随你。”
祁麦站在窗外,周苔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红毯从街那头一直铺到医院门口,她穿着病号服,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瘦弱又倔强的背影与鲜红的地毯形成对比,从今往后,她的身份要再多一层了。
周家遗产候选人,也可能是未来的周家家主。
周先沅快死了,死了才愿意把她的身份爆出来。
傅行舟曲起手指,在桌子上咚咚敲两下,提醒周苔集中注意力。
“我不是周先沅的女儿,”周苔惊讶于眼前人的手段,居然能改鉴定结果。
“没人在乎你是不是,他们只想要一个人来分散周鹤声的注意力,好让自己分一杯羹,”傅行舟抿笑,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周家的女儿是温雅礼,可她现在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就需要有人顶上,故事才能更好的发展。
“周鹤声要知道你这么出尔反尔,他那张脸一定很精彩,”周苔的脸上满是遗憾,周家狠狠摆了她一道,实在令人生气。
“我是商人,只喜欢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周家那些老古董会感谢我们的,”傅行舟轻笑,和周苔在一起他的心情总是那么好。
周先沅早早就立了遗嘱,死后家产都是独子周鹤声的,但是嘛,傅行舟他总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就比如周先沅的命根子是他儿子弄断的,他查来查去,倒没查到自家人身上。
而他嘛,特别喜欢当好人,周家那些老东西知道能分走周鹤声的权力,上赶着要跟他合作。
“条件?”周苔可是知道那些人的古板,更好奇傅行舟做了什么。
“等你拿到了再说,周鹤声可是个难缠的家伙。”
傅行舟肯定周苔的能力,但不觉得她能斗过周鹤声,于他,只是想搓搓周苔的锐气,当然她一贯能做出让人大开眼界的事。
杯子里滚烫的茶已经凉了,他们默契地都没提起原主去哪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出来这么久,周鹤声怎么想?”傅行舟心领神会,周鹤声对于他这个便宜妹妹,听说是百般宠爱,还亲自出手把她的负面新闻摆平了。
“是这样吗?”周苔按开手机,上面是好几个未接电话。
“怎么不接?被家人的关心吓到了吗?也对你之前的父母都蛮奇葩的,”傅行舟挑眉,空手接住周苔打过来的拳头。
“闭嘴。”
周苔离席,周家人选择她也是迫不得已吧,傅行舟可没把离婚的消息放出去。
傅行舟拿起两杯凉透了的茶,将手指泡在茶水里,搅动着沉在碗底的茶叶。
从病房到另一个豪华的病房,周苔已经在消毒水味道里泡了很多天。
床上的老人看见她来了,示意身边的人将呼吸机摘掉。
他的声音很苍老了,好像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周苔不喜欢居高临下地跟人说话。
她把老人抱起来,在他背后垫上枕头,这一举动将周围的人吓坏了。
“小姐,老爷他受不了的,你怎么……”护工大惊失色,周苔的动作太快,她都来不及阻止。
周先沅抬起手,示意她安静,他的心情很复杂,面对这个女儿他有说不出的愧疚。
“可惜我老眼昏花,也不至于让你那么辛苦,”周先沅风流了半辈子,子嗣却没几个。
周苔没有跟长辈相处的经验,她握着他苍老的手,她不知道他过去的龌蹉,所以能心无旁贷地接受他,这个老人是平静的。
周先沅很激动,他意识到自己在周苔眼里是光明伟岸、慈爱的形象,这让他激动的咳嗽起来,那些心口不一的人让他厌恶。
他需要新鲜血液的赞美和相信,可他的儿子深知这点,将他囚在这里,让那些又老又丑的手来触摸他的身体。
“我的好孩子,你该得到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