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晏淡淡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身上却没有要脱得意思,眼角眉梢里也没了刚才拒人千里的清冷,虽然面上不曾带笑,但脸上到底柔和了几分。
水汷知道自己的这番话他多少听进去一些,对于他的脱大氅的话也就不怎么在意,依旧勾着他的肩,笑笑闹闹的往梅园走去。
前几日下了一场大雪,今日天虽然放晴,但到底天气寒冷,霜雪不曾融化。
梅园里梅花临雪绽放,点点殷红在一片琉璃世界里,顶着寒霜,开得格外的精神。
水汷知道府上往八公家里也递了帖子,前厅里荣宁二府上的公子哥都到了,只是不知寄居在荣国府上薛宝钗有没有过来。
水汷一进梅园,便环顾四周,去瞧那个眉目如画的女子,可惜的是,园子里的姑娘们得知他与水晏到来的消息,早早的在窝在园子里的屋舍不出来了。
水汷瞧着一院子的腊雪红梅,叹了口气。
淳安公主性格柔顺,没什么公主架子,对水汷水晏二人以兄称呼。
水雯自幼被父亲充作男孩教养,性格颇为淘气,淳安公主久处深宫,哪里见过这种性情的人?一时间十分稀奇,俩人在帘子后面小声的说着话。
水汷的嘴角抽了抽。
自己妹子是什么性格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小时候闯的祸比他跟水晏俩人加起来都多,偏她又是个女孩,父亲吵也不是,骂也不是,养成了一个骄纵任意妄为的性格。
水汷抬眼打量了一下淳安公主,眉清目秀,温温柔柔,十足的大家闺秀模样,只是若是跟自己这妹子再处个几日,就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水汷咳了一声,问道:“公主既下降府上,何不带着众位官家小姐游玩一番?”
淳安公主还未说话,水雯倒先开了口:“大哥,你是不知道,这北方的姑娘们,比咱们南方的还要腼腆呢!见了公主,又跪又拜的,公主见这天寒地冻的,便免去了她们伴驾,让她们自己逛院子去了。”
水汷皱眉,正要说水雯没有规矩,便见淳安公主点点头,温柔道:“正是。她们在家也是娇生惯养的,若是因为伴驾本宫,磕坏了膝盖,回到家里,父母亲又不知道怎么心疼呢。”
公主没有计较水雯插嘴,水汷自然也不好再去追究,他倒不知自己妹妹还有这种本事,短短时间内,便与公主相处的这般融洽。
水汷从宫里出来,便知晓了太后的用意,因而在前厅设宴时,便将那青年才俊与已成家立业的分设几个不同的屋子。
又将模样俊俏与淳安年龄相仿的,安排到了靠窗的位置,梅园女眷们从院子里走上一走,透过交错有致的梅树,那坐在窗户边上的模样,也能瞧见个七七八八。
梅园建造的十分精奇,从院子里能瞧见外面,但是从外面却只能瞧见枝杈各异的梅花。
水汷此举十分的大胆,他与南安太妃商议时,南安太妃还颇为犹豫,说这于理不合,水汷笑嘻嘻道:“什么是理?天家就是理。太后说了,不拘家世身份,只要公主瞧得上眼,她便去求陛下的谕旨。”
见完水汷水晏,水雯便拉着公主前去游园了。
昨夜南岸太妃还与她彻夜长叹,细细嘱咐了今日的事情,水雯虽然淘气,但遇到这种事情倒也不马虎,三言两语逗得淳安公主抿唇低笑。
水汷水晏二人远远的跟在后面。
水汷见水晏一张小脸苍白,便伸手将他身上大氅又紧了紧,摸了一把他手里的火炉也不再热了,便打发了小丫鬟再去换一个。
小丫鬟取来了小火炉,一路小跑过来,带来一阵寒风,水晏又是一阵咳嗽。
水汷皱眉道:“你先回屋休息吧,这里由我伺候着。”
水晏还未答话,水雯身边的大丫鬟过来问话:“敢问王爷,君悦阁里坐的是哪府上的勋贵?”
水汷想了一会儿,道:“君悦阁?那里边坐的是荣宁二公的后人。”
丫鬟一阵风似的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前面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公主召荣宁二府家眷一同游园。”
公主召女眷一同游园,水汷水晏自然不能再继续跟着,二人回了亭子里坐着。
梅园雪白,梅花殷红,从梅园屋舍里走出一群娉娉袅袅的女孩,伴着绫罗满身的夫人们而来。
荣宁二府原是国公之后,又有着一个女孩在宫中当着皇妃,家里自然是繁荣昌盛的,因而夫人小姐们的穿着皆是十分的明艳,清一色的大红猩猩毡与羽毛缎斗篷,大雪红梅里,显得十分的亮眼。
然而在这片花团锦簇中,水汷却一眼瞧见了穿着莲青斗纹洋线番羓丝鹤氅,上面绣着锦上添花的薛宝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