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到了,考生陆续走出考棚。
走不出去的,都已经“悲剧”在考棚里。
有考生精神颓丧,林家的大小姐迎上去嘘寒问暖,他也爱答不理。
“相公,”林大小姐生得俊俏,体态丰腴,含情双眸一刻也没离开叫胡文的英俊书生,冒雨为胡文撑着伞,“累了吧,马车已经备好了,咱们回家先休息下。想来这次考试难度一定不小,看把相公累的,心疼死了。”说着,她贴心得用丝绸绣帕为胡文擦了擦额头和眼角。
相公这是哭了么?看来成绩不理想。不理想就不理想,这几天一定要找办法让他开心一些。林大小姐心中暗暗盘算。
胡文漠然凝望暗沉沉的雨云,扭头努力给了林大小姐一个微笑。
学思茶舍楼上的林员外,看着女儿和女婿上了马车,沉沉地叹了口气。
云台栾氏的族长早已经离开了二楼,据说栾氏一门三杰没有一个走出考棚,而且收尸都是问题。
栾氏族长抓着一个正在呕吐的衙役,“我栾家的子弟在哪里?在哪里?!”
“别摇,再摇就吐你身上了。栾家?栾家的尸体到处都是,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部分?”
栾氏族长从军多年,听了衙役的话,抓在衙役胸前衣襟上的手,也不禁颤抖。
一个穿着捕头衣服的壮汉走过来,拍了拍栾氏族长的肩,“老栾,你知足吧。你家的子弟不修德,出事是难免的,虽然被撕的碎了点,但好歹是个痛快,你看看那边,人都快被剔成骨头架子了,竟然还有口气。那才叫做惨”
“我栾氏这一代,就三个还算成器的孩子”,栾氏族长声音嘶哑,“虽然也顽劣,但,但我可是找普照寺的大师赐下了护身符的呀。”
“什么符也没用,这里是科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历来如此。”捕头摇摇头。
郑全友迈着轻快的步伐嘚嘚瑟瑟上了二楼,“爹,我回来了。儿子这次考的不错,你就等着兑现承诺吧。说好了,这次无论如何你得让我迎娶春梅。”
“混账玩意,考完再说”郑屠听着考棚的惨嚎,本来担心儿子安全,现在看郑全友全须全眼的出了考棚,一颗心总算放下,“娘地,我就说嘛,老子是混,可不是坏。”
承义斋的众人也走出了考棚。
吴老夫子早迎了上去,也不多说,招呼众人上了马车,考棚里呆了一天,加上出场时混乱血腥的场面,每个人身上都是污秽气十足,自然要回吉祥客栈沐浴洗漱一番再说。
沐浴完毕,一群人聚在夫子房中,汇报每个人的答卷情况。
夫子默思片刻,欣慰道,“恭喜你们,第一场应该是没问题了”
除了张浩,几个人都是面带喜色。
“孙星呢?”张清问。
“哦,临天阁的肖芸找他有事,说是协助处理一些公事,不会太久。”吴老夫子答道。
“那一会儿是不是芸姐会亲自送它回来?”
张浩伸手狠狠弹了一下张清的脑门,“一会儿不许出门,晚饭后认真准备考试”
张清揉了揉前额,不满却只能回答,“是”
夫子颇是欣慰,张浩虽然疲懒,对弟弟管教还是严格的。
甚好,甚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张浩在屋内闲坐,张清则在外屋看书。
孙星推门走了进来。
“孙星,你回来了?”张清放下书,正准备聊几句。
咳咳。
里屋传来咳嗽声,他不敢再说话,不情愿地拿起了书。
孙星走进里屋,张浩问,“什么事?”
“师兄,临天阁这次来云台县,是办理冯家闹鬼案的,冯家自从大爷暴毙后,就一直闹鬼,连着死了两个人。偏偏临天阁的人来了后,一直如常。那临天阁的薛敏德和肖芸,想让我过去暗中盯几天,他们撤回县衙。毕竟冯家的鬼怕的是临天阁。我一个猴子,在他家后花园外的果林外,应该不会引起怀疑。今夜三更,我就过去。”
“你想去么?”
“回师兄,我一直待在塔山,从未出门,也未遇过这种捉鬼的事。倒是想体验一下”孙星有点跃跃欲试。
“那就去吧”张浩点头。
“对了,把这个带上”。说着,张浩递给他一个符箓。
“这是我刚才书写的,你带在身上。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打开。”张浩笑道。
“谢师兄!”孙星跪在地上,磕头行礼。
“去给夫子报告一下再走。”
“是”。
孙星走了。
这个猴子,是有大志向的。
能早点离开自己也好,不然他以后惹出什么乱子,恐怕还会让自己承担些因果。
临睡前,张清试探着问张浩:
“嘿嘿,嘿嘿嘿,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修行啊?我总觉得修行比读书好。
有一身法力,逍遥于天地之间,不必在朝堂受拘束强么?”
张浩摇了摇头,“我没说不让你修行,只是不是现在。”
“可是我听说,修行都是越早越好,晚了会影响以后的成就”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那哥你先教我一点入门的呗,我不挑剔,就镜花水月之术就行。”
张浩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清。
张清脸上都是讨好的笑容。
张浩抬手,剑指。
“哥,你真要教我了?!谢谢哥”
张浩的剑指继续前伸,张清眉开眼笑,“太好了,哥,你终于要教我修行了”
张浩的手缓缓上移到了张清的额头,“嘣”,又是一个脑瓜崩儿。
“哎呀”,张清捂着额头,“不教就不教嘛,干嘛一直弹我,我已经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了”
张浩白了张清一眼,“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小孩子。”
“好好睡觉,明天还要考试。”
说完,张浩把被子枕头堆在身后,斜靠在床上,打开了镜花水月之术。
张清在一旁的床上躺着,想伸头来看。
张浩伸指一点,画面缩小到巴掌大小,张浩拿在手中,侧身面对张清,缓缓滑动起来。
张清郁闷地转过身,“说让我早睡,不让我看镜花水月。你自己呢,熬夜看镜花水月。”
“说我是小孩子,我看你们大人才管不住自己呢。”
“哼”他重重的哼了一声,吹灭了窗前的蜡烛,把脑袋重重埋在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