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弟，这次你的学生定能高中。”
“李师兄哪里话，每届县学，不总是李师兄的弟子夺魁么？”
“哎，文无第一，关键还看临场发挥。我看师弟的学生中，颇有几个文采风流之辈。”
“哪里哪里，还是李师兄座下能人辈出，而且都是家世不凡、饱读诗书的人中翘楚，我这几个弟子，还差得远呢。”
“师弟过谦了。”
“师兄谬赞了”
。。。。。。
张浩和张清站在吴老夫子身后，看着两人互相吹捧，有点生无可恋。
张清没来由想起了大哥前两天讲过的纯阳老道偷窥的故事，那种社死固然让人生不如死。
像夫子这样跟自己的师兄假意吹捧、言不由衷地假装肉麻，一样让人难堪，这种也是社死啊。
好想用脚趾抠套房子出来躲进去。
好在县学前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孙星身上。大部分看热闹的百姓们都在对孙星指指点点。
孙星倒也习惯了被别人当猴看，毕竟他本来就是猴子。无所谓地随侍在吴老夫子身后，张浩身侧。
山猿向学是这两年云台县的一大盛事，流传甚广。
但清溪村地处偏僻，来往不便。
前几天听守城门的左头领传出消息，向学的山猿已经从他把守的城门进了云台县城。
听左头领说，这山猿虽是异类，但面目清秀、性情和善，让人一见就生亲切之感，左头领忍不住还拉着山猿畅聊了一番。最难得是这山猿性情温和，虽然急着进城，但也礼数周到地与左头领闲谈了一番，很是亲切。
左头领回到家后，赞不绝口。
也有人说，事实并非如此，是左头领在入城的时候，故意刁难山猿，被临天阁的仙师给制止了，还说山猿绝对是善类，发了通行腰牌，山猿这才进城，这是亲眼所见的事实，不要以讹传讹。
更有人说，绝不可能，左头领虽然严守规矩、刚正不阿，但绝不会故意为难人，顶多把守城门的时候，多拿点行商的货物、菜农的青菜之类，除此之外，就是爱喝点酒、动动手，但整体是个好人。他难为一个山猿干什么，我是不信的。
一旁还有人说，你这人我见过，前几天还跟左头领一起在万花楼买醉，喝多了赖酒钱打小二的是不是也有你？怪不得这么给左头领开脱。不过那天你们闹的不错，我本来赌了个精光，就剩几个大子，心一横跑去万花楼吃霸王餐。结果你们一闹事，我就趁机溜了。拿着省下的钱，又去耍了几把，大大得赢了几局。过瘾呐，过瘾。
前面那人说道，兄弟，不是我们的话，你可赢不了那么多钱，怎么也得请弟兄们乐呵一下。
后面那人一拍胸脯，没问题。出来混，就得讲个义气。我最近手气好，大杀四方。要不，我们还去万花楼，叫上左头领一起乐呵乐呵，万花楼的姑娘可真不错啊。
前面那人说，就是就是。我一会儿就去约左头领。左头领这人啊，义气千秋，对兄弟们没话说。以后你要是跟了他，咱兄弟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后面那人两眼放光，没说的，这顿酒我必须请了。酉时，咱们在万花楼不见不散，让左头领多带几个兄弟，如何？
前面那人搂了搂后面那人的肩膀，小声嘀咕几句，说“这里就交给你了，兄弟”，然后奔城门去了。
后面那人点头会意，扭头对身边看热闹的人大声宣扬，我跟你们说啊，左头领虽然严守规矩、刚正不阿，但绝不会故意为难人，那些说左头领刁难山猿的话，都是假的，可不能轻信。哎，你们过来啊，刚才咱们不是聊的好好的么？跑什么？别跑啊，我说。呸，这里不行，老子到别处说去。
。。。。。
张浩在一旁看书摸鱼，庞大的精神力笼盖全场，本想听一听当地人对县试的风评，不想听了出闹剧，真是。。。。。无伐可说。
县学鼓响。
学生鱼贯而入，过龙门，兵丁上前搜捡，第一场考试开始了。
今年情况特殊，听张清说，肖芸告诉他，临天阁到云台县是办理一桩闹鬼案，目前还没有头绪，因此刘县令请示郡守，将县试由五场改为了三场。
少考一场，就会少一些意外。
毕竟，冤亲债主在科考时报复寻仇的事经常发生。
如今云台县正闹鬼，自然要小心防范，少考一场，这科县试的案首不再取秀才就是了。跟其他生员一起参加后面的考试，若真有实力，自然能府试、院试过关。
上一世超尘世外，这一世来看一看这烟火人间也不错。
进门自然要拜至圣先师，张浩排着队拈香行礼，先师画像两侧是一副对联：
匹夫而为百世师
一言而为天下法
儒家的东西，这是。。。。有点唬人。
前世的真正天下第一，笑了笑，行礼进场。
张浩在考号坐着，倒也不急着动笔，左右看看。
这号房里极为简陋，一桌一椅一马桶，一床铺一草席而已。
张浩皱眉，还好前两天随便修炼了一下，算是有了筑基修为，可以辟谷不食。若是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倒是难受。
考试嘛，就是摸鱼。
考号外有人从甬道推着木板缓缓行走，考生们都在认真的看木板上所列考题，只有张浩在观察整个考场。
四列考棚前面，搭建了一个法坛，坛前正有一个身穿八卦衣的中年道士在做法事，煞有介事、空有其形。
想来是刘县令安排的。
虽然冤亲债主寻仇这种事发生了，历来怪不到县官、学谕身上，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谨慎为妙。
中年道士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走罡布斗，身姿腾挪来去，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又用内力逼出满身大汗，到衙役班头那里领了赏银，便带着两个小徒弟溜溜地跑了。
“师父，这法事做的有些仓促吧”
“小孩子懂什么，给考棚做法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冤亲债主随时可能来寻仇，如果正做着法事就出了问题，岂不是败坏为师清誉？”
“怕什么，咱们可是玄门正宗，捉鬼捉妖岂不是手到擒来？”
“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这话说得认不得，要低调谦虚，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你听说过在科场抓鬼抓妖的么？”
“好像没有耶，”
“那就对了。冤亲债主闹事本来就允许，明白么？要不然考场上为什么会写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我明白了师父，这县官好傻”
“傻什么？他是害怕考场外。。。”
说话间，一大两小道士就消失在县学街尾。
张浩听了道士的话，用神识一扫，才发现考棚墙上写有“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四个大字。
这考试，挺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