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军开车，姚国海坐在副驾，接上保卫处稽查科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股长廖稀有。这廖稀有和姚国海是同乡，又是同一年进厂，关系一直不错。姚国海头回求他，也就答应下来。只是事出紧急，没来得及和上面报备。
“老姚，你确定他们夹带私货？”廖稀有想确认一下，这次出任务属于公器私用。正常程序是保卫处接到举报，处里领导批示，然后科室执行任务。要是没有批示而擅自行动，又没抓到现行，则解释不清，被反咬一口，就是乱作为。
“一准儿有。”沈建军大大咧咧地接过话。廖稀有没搭理，车内一时无话。
……
四人在进京路口足足等了三个小时，田骁“团伙”才翩翩而至。
“呦！这不是老姚么，几日不见，想兄弟了？还搞个夹道欢迎。咱们都是班长，怎好意思呢…”田骁打着哈哈，上前就要拥抱，被姚国海避开了。
人家不理会，田骁也不冷场，看着姚国海笑道：“这两位是…您亲戚？欢迎规格有点儿高了，呵呵呵。”他知道那两人是保卫处的，假装不知，眼里余光却一直留在两人身上。期间看都没看沈建军一眼。
“三班长，到厂里再说，请您去坐那辆车，您这车我来开。”姚国海不笑不怒。
田骁凑到姚国海身边，佯装小声道：“给兄弟留点儿面子，还有些事没办，晚上请您喝酒。”
廖稀有放下心来，沈建军轻哼一声，都被田骁轻易捕捉到。里面有猫腻儿。
姚国海不留情面道：“请三班长上车。”
“好吧，就依老姚。”说完也不看赵三垧和魏大勇，拉开副驾门蹬了上去。
……
两辆车停在保卫处门前，时间下午二时许。
一行人都没吃中饭，心里都憋着劲。姚国海和沈建军嘀咕两句，沈建军跑步离开。
很快，林志学赶来，同廖稀有点了下头，扫过田骁和姚国海，生气道：“这是搞什么？”
田骁做无辜状，看向姚国海。姚国海被林志学狠盯着，只得开口：“队长，沈建军举报田骁车里夹带私货。”轻飘飘就把沈建军丢了出来。
沈建军刚要说话，被林志学打断道：“你还嫌不丢脸？”
转身来到廖稀有身边，想把事情压下了，弱化影响。轻声道：“廖股长，我没看管好，惹出闹剧还把您给折腾了，您看…”
“呦！原来是保卫处要查我呀？这事得说清楚，不然以后我还怎敢在轧钢厂混呀。”田骁突然开口。既然对方想把事情闹大，就没想给谁留面儿，否则车不会停在这，应该停在在运输队。
接着说道：“两个部门联动，去京城入口堵人，看来证据确凿。廖股长，我这案子很大是吧，都惊动保卫处领导出批示了？”
廖稀有那张苦瓜脸变得更加难看，瞪向姚国海，嘴角轻微抽动着。姚国海也反应过来，他么的，被田骁这孙子给带坑里了。
正想说情的林志学，被田骁给搅局，顿时一怒，随即又一喜，心有底了。还真当运输队是泥捏的？今天就露露脸，运输队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正巧，保卫处处长秘书彭俊杰下楼。林志学招呼道：“彭秘书，得麻烦你们冯处长过来解决个事情。”
彭俊杰见有人围观，赶紧应一声，转身上楼。
不一会儿功夫，稽查科科长杨森林陪着保卫处处长冯子申走过来。
两人和林志学打完招呼，杨森林看向廖稀有，问道：“说说。”
廖稀有硬着头皮道：“是运输队的人举报田骁卡车夹带私货，我就…”
杨森林点头，说道：“查实了吗？”
“还没查呢。”廖稀有知道杨森林对他有意见，今儿栽了。
杨森林看向林志学道：“林队长，方便吗？”
林志学玩味一笑道：“即便是没有批示，我也不能拦着啊。”
杨森林这会儿不可能把处长扯进来，自己上，对廖稀有说道：“林队长同意，你们去查查吧，终归要有个交代。”
廖稀有和胡海波上了卡车，从驾驶室，再到后斗，最后拎下来两个半满的麻袋。打开后，装的竟然是给牲口吃的干草。
林志学等着保卫处说话，杨森林看了冯子申一眼，见他点头，随后对林志学说道：“看来是误报，我们工作也有不严谨，惊动了林队长，这事会给您一个交代。”他知道林志学给保卫处留了面子，要是硬追着批示不放，他这个稽查科长就是失职，处长也跟着丢面子。
“那好，我们回了。”林志学又对田骁道：“一路辛苦，让你们受委屈了。回去再说。”
冯子申听到这话，脸色冷下来，转身离开。
……
回运输队将事情汇报完，田骁三人开车去外面找一小馆子，补上中饭。
“老大，您可真是神算，换做我们两个，今天肯定栽了。”赵三垧心有余悸道。
魏大勇咽下馒头，说道：“你以为栽了这么简单，今天姚国海搞这么大阵仗，如果查实，结果一定是开除。这孙子太阴，老大，你别管，找时机我让他们还回来。”
别说，这夯货有点脑子，直接抓住关键人物。田骁笑了一声道：“不急着动手，厂里会有表示，等他们灰头土脸之后，再说。”
“老大，我一直提心吊胆，您说去车厢处理一下，然后就变成两麻袋草。怎么办到的？”赵三垧满眼星星。
魏大勇恨恨道：“你他么这张臭嘴要是不改，就等着惹祸吧。真是好奇害死猫，你想死没人管，别把帮你的人给坑了。”
赵三垧低下头，惭愧道：“是我多事，交界的事情也因为我，对不起。”
田骁看着他眼睛认真说道：“三垧，以后不要再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因为什么用都没有。也不要指望仅凭一句道歉就会得到谅解。人，是看他做什么，而不是听他说什么。
既然好奇，我就告诉你，无非是障眼法，当着他们的面，我先前刻意引导他们有私货，等到了厂里，突然反将一军，他们知道被耍，心思就乱了。更想不到那点东西居然被我绑在了车厢底下。
东西现在车厢里，一人一份。这是最后一次。要长记性！”
两人点头。赵三垧臊得脸通红，魏大勇眉头紧皱，沈建军近期会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