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还来。
白筱闪身躲避,险而又险地避开一次又一次的斩击。
盔甲人穷追不舍,迈开僵硬的四肢,重重踏出一步。
盔甲躯干摆动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生锈的部位拉扯着盔甲人,让它动作扭扭捏捏的,但不能掩盖住它所带来的恐怖的压迫感。
以我们凡人之躯,不可能抵御得了那骇人的剑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出去,万一等另一具盔甲人苏醒,就死定了。
“我们走……”陆白齐甩下一句话,率先步入长廊,向宫室狂奔。
白筱躲过盔甲人的一次斩击后,也紧随陆白齐的步伐。
“休想逃……入侵者……杀!”盔甲人咆哮了一声,声音低沉,发出机器般的音调,气息豁然高涨。
完了完了,它怒了……跑在后头的白筱对这股气息的感知最为清晰,一股恐惧自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他四肢瘫软,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往前跑出半步。
陆白齐也没好多少,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好兄弟后,恐惧油然而生,他和白筱一样,呆愣在原地。
靠,这狗玩意还有精神攻击……热衷于追番且拥有着一颗梦想着成为热血番男主的白筱很快就判断出了敌人的招式。
同时,绝望的情绪也蔓延开来,以他们普通人的精神,根本无法抵御精神攻击,哪怕是低等的精神攻击,对于他们来说也是硬控。
“不……”陆白齐大喊一声,他的瞳孔里映照出剑刃挥砍而下的画面。
这一剑,白筱必死无疑。
然而,血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在剑刃触及白筱的瞬间,那消失的大圆盘重新浮现在白筱的额头,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护住了白筱,抵住锋利的长剑。
“叮!”
下一刻,光幕破碎,冲击波荡漾,击得盔甲人踉跄后退,手中的长剑飞出。
两人在冲击波中摆脱了精神控制。
大圆盘碎裂成两半,与长剑一同落在两侧的植被中。
圆盘?陆白齐一愣,原来圆盘不是消失了,而是一直在保护他们。
白筱刚想逃离,肚子徒然一痛,痛得他眉头紧皱。
艹,那瓶矿泉水真的有毒啊,老子该不会要栽在过期矿泉水上吧……
“吼……”
盔甲人怒吼一声,抬起臂腕,抓起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白筱,身躯扭动,旋身,将白筱扔回了主殿门前。
白筱重重地摔在另一尊静止不动的盔甲人举起的护盾上,撞得白筱头晕目眩。
强大的冲击力撞散了拼凑起来的盔甲人,钢铁盔甲散落一地。
头盔,护膝,臂腕,长剑,盾牌……
还没缓过来的白筱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想吐却吐不出来,一阵干呕。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盔甲人已经拾起长剑,再次狂奔过来,手中的铁剑高举。
斩落!
白筱使出全身的力气将旁边的盾牌举起。
格挡!
“当!”
剑刃落在盾牌之上,寒光一闪,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
盔甲人强劲的力道让盾牌从白筱手里脱离,压在他的胸前,肋骨崩断。
温热的液体从他口中呕出,染红了白净的T恤和压在胸口的盾牌。
以他的伤势,不可能再挨一剑,仅仅是作用在盾牌上的力量,就足以让他肋骨尽碎,五脏俱损。
盔甲人再次抬手,剑芒直指天空,宛若一位审判罪人的骑士。
他瞳孔涣散,神志不清,他又看到了把柄带血的屠刀,恶狠狠地朝他劈下。
他看清了那个手持屠刀的男人的脸,那是一张饱经风霜粗糙的面孔,可依旧掩盖不了对方凶神恶煞般的气质。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监狱般的庄园,过着奴隶般的生活。
因为不服管教,惹怒了庄园主,现在对方要置自己于死地。
那埋藏在心底的阴暗回忆重新涌现。
他听到了一旁母亲的哭泣和苦苦哀求,他心生憎恶之情,憎恶懦弱的自己。
他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反抗,可质问着质问着,他的心又开始畏惧了,对庄园主的畏惧仿佛刻在了骨子里,像一个枷锁,锁住了他的勇气与反抗。
虽然他刚才勇敢了一次,可是现在又犯怂了。
但在下一刻,眼前的幻像破碎了,带有哭泣的哀求声与心底抗衡的情绪一并消失。
盔甲人已经挥刀斩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身影袭来,捡起刚才散落在地的长剑,横空一扫,恰好砍在落下的剑刃。
“叮”的一声中,刺目的火星闪烁,那道身影手中的长剑顿时光芒绽放,喷吐白光,磅礴的力量融入体内。
获得了力量之后,那身影力量暴涨,眼神坚定,掠过一抹敌意,挥出长剑,力道大过了盔甲人,硬生生将盔甲人手中的长剑斩断。
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划开盔甲人胸前的躯干,体内空洞洞的。
盔甲人眼缝中的红光明显暗淡下去,后退几步,抽出体内的剑刃,拉开距离,死寂地注视着突如其来的敌人。
白筱也扭头看去,斩出那强悍一剑的豁然是陆白齐。
他手持长剑,剑刃指着盔甲人,做出进攻姿势。
他虽然害怕得不行,但想到刚才好兄弟救了自己一命,如果这个时候再怂下去那就真的不是人了。
这铁剑真的是件神器啊,这股力量真的爽,还好盔甲人手中的铁剑只是普通的剑,不然我们早完了。
陆白齐心里一阵感慨,旋即收起兴奋的念头,望向盔甲人,暴喝一声,疾步向前。
望着越来越近的陆白齐,盔甲人照射出的暗淡红光重新闪烁,释放精神攻击。
疾走的陆白齐愣了一下,手却不自觉地挥舞,仿佛斩破虚空,斩断了某种不存在的东西。
他再次清醒过来,踏步向前,手起剑落。
盔甲人举盾格挡,盾牌在触及剑气的瞬间,凸显出条条裂纹,随之破碎。
它看准时机,趁着陆白齐还没有摆脱惯性,一脚踹在对方胸口,敌人倒飞出去,砸在主殿大门。
抓住机会,盔甲人扑了过来,金属身躯如同脱缰野马。
陆白齐捂着头,痛苦呻吟,他受伤了,接下来想要击败盔甲人难度很大。
他没想到一堆破铜烂铁竟然还有策略。
这时,手中的长剑突然喷吐一片白光,光芒漂浮,像极了白雾。
盔甲人一头撞进了白雾中,它痛苦哀嚎一声,眼缝的红光彻底熄灭,身躯一颤,惯性带着盔甲之躯滚过来。
陆白齐侧身闪避,任由那盔甲撞在主殿大门。
“轰隆!”
碰撞间,大门震颤,紧闭的门扉破开,盔甲人滚进主殿内,瘫倒在地上,再无生机,彻底成了一堆破铜烂铁散开。
“呼……”陆白齐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刚才的状况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总算击败了盔甲人。不然连出路都没找到,就死在盔甲人刀下了。
主殿内传出香烛的气味,闻到这股味道的同时,陆白齐身心舒畅,刚才被盔甲人踹出的伤口在几秒间痊愈。
这香气竟然还有此等功效!陆白齐大喜,拖着受伤的白筱进入主殿。
“干嘛?痛痛痛?啊……”白筱痛的眼睛布满血丝,青筋直跳。
当他吸入烛香后,那些症状便消失了,重伤的躯体顿时恢复,一切负面影响消失,包括肚子疼……
“啊……”白筱发出酥麻的声音,“这感觉比之前那阵风还爽……”
旋即,他神色暗淡,嘀咕起来,“看来热血番的主角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动漫中有多么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反倒是刚才让陆白齐狠狠装了一波逼。
陆白齐没注意到他的微表情,朝主殿深入走去。
白筱连忙跟上,路过那一摊破铜烂铁时,踢了一脚头盔,呸了一口,“小样,刚才不是挺能的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给你机会你不中啊……”
话音刚落,头盔的眼缝中再次闪烁起红光,给白筱吓得冷汗直冒,“大哥错了错了,不该冒犯您的,您安息吧……”
红光散去。
“白筱,别理那玩意了,过来看看。”陆白齐的声音响起。
主殿内的布局与前院差不多,只不过长桌变成了两张,左右各供奉着一尊佛像,四面墙壁镌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有点儿像古老的壁画。
中央的地板上铺设着纯红地毯,一直延伸至主殿深处,延伸至台阶。
在台阶之上是一座王座,王座由纯金打造而成,熠熠生辉。
穹顶悬吊着一盏“吊灯”,光源是灯盏上燃着的几根小臂粗的蜡烛。
奇怪,这里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此宫殿已经有了上千年乃至上万年的历史,可是依旧有蜡烛在燃烧,难道有人在不断给宫殿添加蜡烛?以及贡品。
还有一点,这个宫殿的布局也很奇怪,他从未见过有任何一座宫殿的摆设和布局与此相同。
陆白齐站在一处墙壁前,思索着一路以来令他感到奇怪的地方。
墙壁上的奇怪符号看起来好像是某种文字,从来没有被任何考古学家所发掘的一种古老文字。
奇怪的是,哪怕根本看不懂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其中所传达的信息很自然而然地就进入了大脑,自动翻译。
文字所记载的是这座宫殿的历史,以及……
神明的历史。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神?那种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无上存在?
陆白齐倒吸了一口凉气,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和神明的存在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好吧?
他顿时感觉历史课白上了,这一切都颠覆了他的认知,有种你突然发现你其实是自己的父亲直接自交所生出来的惊悚感,某种知识大厦在这一刻倾塌。
白筱站走了过来,在他身边,挠挠头,盯着墙壁上的古文看了许久,疑惑问道:“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东西?看不懂,解释一下。”
“你的脑子里除了你的二次元老婆,还有什么?”陆白齐无奈,“话说这玩意难道不是会自动翻译的吗?”
接着,他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上面记载的是古代神明的一些历史,据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世界灵气浓稠,万物复苏,一些比较早诞生的生物则开始吸收灵气,衍生灵智,化为最早的神明。
“但因为距离开天辟地不久,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多蕴含着混沌之力,生物在吸收了融合混沌的灵气后,心智很容易被侵蚀,扭曲,最后沦为邪神。在邪神的统治下,生灵涂炭。
“后来还是因为女娲力挽狂澜,将众邪神封印,天下安宁,然后才创造出人类。
“这座宫殿似乎是某位神明所造,但是它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太清楚。”
陆白齐猜测,这座宫殿应该是在城市存在后才出现的,不然很难相信当地政府是怎么想的把一座城市建在宫殿旁边,而且还把大道给堵住了。
刚说完,陆白齐便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他心头一惊,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去,宫殿内空荡荡的,大门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关上了。
除了主殿尽头的纯金王座,其余的东西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陆白齐心里顿时惊慌,极致的恐惧在心底爆炸,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哪怕是面对盔甲人也没有。
这是冥冥之中一个恐怖的存在所带给他的压迫感,令他恐惧,这是不受他大脑控制的,是身体的本能,它本能地恐惧某个东西。
寂静里,清脆的掌声有节奏地拍打着,像是观众对演员演技的肯定和赞美。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陆白齐猛地扭头看向声源处,煊赫的王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着一名男子。
那身影眉目极其清秀,五官端正明媚,嘴角微微挂起,摆出和蔼的笑容,眼神微眯,盯着那位看向他的年轻人。
他身穿着一件精致修身的黑色西装,领口处打着整齐的领带,衣着没有一丝褶皱,打扮得一丝不苟。
那头看上一眼就无法忘记的白色长发束在脑后,像是白色的瀑布倾斜而下。
端庄典雅中又带有几分慵懒。
男人挑起嘴角微微一笑:
“恭喜你,闯关成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