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皇帝走下龙椅,呆呆地望着漂浮半空的这句诗词。
世人皆以为,那女子剑仙死剑气长城是为了救她的丈夫,保她的儿子。
却,不知……
“姑姑,我有办法!何须你去正气长城外拼命!”
“我也是皇家人,我们天水侯一脉也是皇家血脉,这是我应该做的!”
“姑姑!”
“陛下,我去了,希望你能做好你的皇帝,对待好天下百姓!”
“姑姑……”
女子剑仙赵秀宁回头,望着站在御花园里的傻小子,上前擦擦他的泪水:“当皇帝的人了,你爹的帝王心术,你是一点没学到,怎么能在外人面前哭呢!”
熟悉的一幕,让少年的皇帝,仿佛回到年幼时候。
父亲不怜惜他,母妃早逝,他能在皇宫活下来,全靠姑姑。
赵秀宁抬头,飞剑出鞘:“陛下,若是我跟山锤都回不来,好劳烦你,照顾好同风!”
长剑破京都,凤啼响长城。
“千里孤坟,无数话凄凉!”一阙词飞出纸面,金黄色的才气,在半空映射。
光芒惊醒低头长思的皇帝,他抬头,面容惊讶,声音也变得结巴:“达……达府了?”
“何时出县的?”
黄锦一直在一旁候着,抬头面上挂着微笑不减:“未出县直接达府,小世子这首诗,第一句十年生死两茫茫,才气就涨到没边。”
“第二句写出来,已然达府,此等诗词才气,奴婢前所未见!”
“真不愧是赵姓人,皇家血脉!”
皇帝点点头,露出笑容:“天水侯一脉一向走武者修为,没想到要出一个文圣?好事!好事!”
世子弃武从文,这是对武勋集团的背叛。
却是皇家的好事!
将相和?
若将相和,皇帝怎么能安然入睡,就是要文武官斗到没边,他才能以平衡之道控朝堂政局。
“陛下,您看才气还在涨!”黄锦指着百官中间的少年,手指颤抖:“莫非,鸣州不是上限,这首诗真要镇国惊圣?”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呀!”大理寺寺卿惊讶,双手下意识向前护,手举一半,才恍然大悟,左相是三品大儒,怎么可能摔倒!
左相站着,腰背微微弯曲,这是大赢一京十四州压在他身上的重量。
金黄色的才气,在大殿中旋转,风随才气,吹动他的鬓角,一缕白发风中轻动。
他嘴唇动摇,念着这句诗:“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好!好!好!确实好啊!”他慢慢坐下,视线却好似长在赵同风身上移不开。
他脑海中,想起少年时候遇见那人。
当时惊艳,怕不能终生相随。
如今再遇见,怕也不相识了吧!
“生子当如赵同风!”
他有预感,能写出此词,赵同风日后儒道上成就不会小。
诗书传家,大赢朝人多修行武道,不是武道好修。
而是因为这句……诗书传家!
穷苦人家里哪来这么多书看!
寒门难出贵子,也因寒门少藏书!
儒者一道想要积累才气,必须从古来圣贤的书里找寻智慧的力量,没书看,又怎么能成才。
左相暗自叹气:“以后,京都内那些藏书于家的小地主要遭殃了!”
天水侯的儿子,虽然家里没书,但不能没书看啊!
想如今,穷苦书生拼命科举,不就是为了求书看!
“快看,又有金光绽放,下阙,下阙要出了!”
“上阙记实,短短几句,活人思故人的情景,跃于纸面,真是闻着涕泪,见着伤心!”
“可以说,已经无法超出上阙之情,思亡人之心已到极点,下阙该怎么写?”白胡子四品官,站在人群前,胡子都快薅完了。
也没想到,下阙该怎么写。
“别挤,我为朝廷立过功,我在正气长城洒过热血,让我站前面。”百官涌动一时好似忘了此处是太和殿。
忘了,皇帝还在龙椅上坐着!
“快看,他落笔了!”百官激动,不断向前。
赵同风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外界,他脑海中,有金光出现。
是才气!
才气在紫府门外徘徊。
与这世界其他人不同,他的才气并不是来自圣人。
大赢朝,京都,圣人殿。
三位当值二品文宗睁开眼,面目之间,尽是不可思议。
“有人入境,没有借圣人才气?”
“也没有借其他家入境之法!”
“这是……圣人的入境之法,当年圣人借《春秋》一书,成就圣位,这人写出什么文章?”长须文宗站起身,打开身旁的盒子。
“借史镜一看就知!”
“不必!”坐在中间的黑发文宗,指着三人面前的水盆。
“这是?”
三人目光相聚,盯着水面。
“惊动了……哪位半圣?”
“不对,不是半圣?”
水面清晰,三人更是惊讶不已:“这人,如此年轻!”
京都,太和殿。
赵同风摒弃一切杂念,现在的他清楚,紫府里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后话。
他最重要的是,过去眼前这一关。
一身气力凝聚在面前的笔杆子上,赵同风再次落笔。
笔尖触及纸张,半空中云朵飘动,一个男人的形象出现在云朵中。
“这是谁?”
“他自己?”
“你眼睛瞎了,他才多大,这个男人少说,也有四五十!”
“是吾!”天水侯抬起头,分不清他脸上挂的忧伤还是自豪。
云朵中,男人身影慢慢模糊,一扇窗子遮住他面孔。
天水侯睁大眼睛,却不是看向自己:“秀宁?”
他紧紧盯着,云朵中浮现的俏影。
俏影走近,一拳斩杀妖蛮无数的天水侯,竟不知何时落泪:“真是你?”
云朵,好似围巾在天水侯脖子上缠绕,又落在那扇窗旁。
手捋胡子的老四品官员,盯着藏在云里的诗句:“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他再抬头,看清楚云中男人正是天水侯,可那个女人藏进窗里,灯火照耀,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老官员抬头望天水侯,转头看云朵。
低头,想起自己那早死的妻子。
家中枣树长大,孩子也有了孩子,只是再也没她。
“这是……泪?”老官员吃惊地望着滴在手背的泪珠。
男人长大的标识,就是失去泪腺。
失去痛哭的权利。
他没想到,今日自己竟能哭出来:“善!大善啊!”
太和殿内点点泪滴漂浮起,好似星光飞入云中。
那姑娘俏影身后立起长剑一把,剑光照大殿。
“保护皇上!护驾!”黄锦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