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牙在刺穿卢卡尔脖颈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哈哈哈,你们看啊,他都吓得要尿裤子了。
那些士兵还把他当成神一样崇拜,这个窝囊神现在被压在我身下,瑟瑟发抖。”
“祖宗别闹了,快下来吧。”维鲁德无奈道。
茉菲莉坐在卢卡尔腰上,超过八十公斤的体重,压得卢卡尔几乎无法呼吸。
她嬉笑着站起来,诺拉赶紧把卢卡尔扶到床上。
卢卡尔气急,指着茉菲莉颤颤巍巍道:
“你!想死啊?!”
女骑士漫不经心地回应:
“怎么,吓你一跳而已就受不了了?我可是差点被你爆头呢?”
“血,你在喝血。”
“对啊,我跟别人换的,有什么不妥吗?你领地有什么规矩不能喝血吗?”
那还真没有。
“你拿什么换的?”他问。
魔骑士理了理自己的刘海,带着挑逗的笑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个个都抢着讨我开心呢。
哎呀,我才注意到领主你确实.......有一股特殊的香味,你也注意我好久了吧,不如.......”
得了,用词还挺有文化。
茉菲莉挤了挤自己的胸脯,弯下腰向卢卡尔倾斜自己的春光。
“不如干嘛。”
诺拉上前一步,她语气冰冷,额头有青筋虬结,看着茉菲莉的眼神充满了不善。
茉菲莉也不甘示弱。
“你是领主夫人还是怎么滴,我就想跟他上床,你想怎么样?”
维鲁德在旁边,也挤出一副苦瓜脸。
他知道茉菲莉对卢卡尔没啥好感,纯属是戏精发作,想要戏弄报复一下这个领主。
可他也不好插入其中劝阻,自己越是干涉,茉菲莉就越人来疯,越作。
没办法,每天刀尖舔血的公会生活,他们这些平民骑士都有点疯。
茉菲莉这种已经算是三好公民了。
正因如此,他才必须抓住卢卡尔这条大腿,为自己家人孩子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老维,你干嘛?!”
在茉菲莉的惊呼中,维鲁德把她扛了起来,直接往屋外走去。
任凭茉菲莉如何肘击他的脸,他都不为所动。
“实在抱歉打扰两位了,我们现在就......”
一开门,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已经站在门外。
浑浊的黄色瞳孔,闪烁着诡异的亮光看着维鲁德。
啪!
门一关,维鲁德和茉菲莉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拍回木屋中。
卢卡尔清了清嗓子。
“先别走,我想听听看,你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诺拉你也是,跟他们坐到一块去。”
“我?”
“对。”
门外的亚瑟递过来洁白的碎布纸,还有墨水和钢笔。
这支钢笔之前藏在他父亲的收藏室内,只被当做珍贵却无用的小玩意儿,根本不知道作用。
被布拉奇找到,献给卢卡尔,让卢卡尔开心了好久。
那个宽额头少年,很懂得如何为人处世。
坐在油灯下,三个骑士跪坐在卢卡尔脚边,两个女骑士隔着维鲁德互相使劲瞪对方,大有“敢不敢出去打一架?”的意思,凶悍得很。
“维鲁德,还有茉......茉莉?”
“茉菲莉,你有没有脑子?”
“你怎么对领主说话的?”
“我就爱这么说,你能咋滴?”
卢卡尔头要炸了。
“诺拉,不要跟她吵。”
感觉到卢卡尔对自己的偏袒,诺拉好受些许,不再跟茉菲莉斗嘴。
但后者不依不饶,不停挑衅。
“你们两个还记得自己被放入水缸之前的事情吗?”
“这...只记得一些。”
“说给我听听。”
维鲁德说他只知道自己被怪物洞穿了胸腹,当卢卡尔告诉他,他内脏和骨头都被怪物吃光了的时候,
老骑士,哦不,现在已经重变年轻的骑士维鲁德,脸上惊异的神色不断。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样,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沉浸到了回忆中。
死亡的回忆。
“你们从水舱里出来,就已经痊愈了?后面有没有吃红色的面粉、面包、烤馕之类的食物?”
等维鲁德从回忆中恢复过来,卢卡尔接着问道。
后者沉默一会儿,随后艰难开口道:
“我和茉菲莉,我们......吃了一些东西,但不是您说的这些。”
茉菲莉闻言也突然安静了下来,卢卡尔从她的脸上读出来了不安。
她拉住维鲁德,示意他不要说。
维鲁德下了巨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对卢卡尔坦白道:
“我们吃了人。”
卢卡尔点点头,依然静静地看着维鲁德,没有特别惊讶的表情。
“吃的人,是骑士对吗?”
“是...是.......”
后面卢卡尔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他们怕不怕阳光和大蒜,多长时间需要吸血,吸多少,能不能吃正常食物。
得到的答案颇为不安。
不怕阳光,大蒜什么的没吃过不知道,正常食物几乎无法入口,只能吃生肉。
吸血频率是根据自己的饱腹感而定,普通人的血没试过,大概需要吸很多才能饱。
骑士的血大概八百毫升能饱腹三天,超过时间不吸血,会进入衰弱期,
衰弱期内,骑士力量倒没有变化,但是外貌会急速老化,精神上也会十分消沉,自杀冲动很重。
“衰弱期之后呢?”
“不知道,我在衰弱期就会去找动物的血喝,没有经历过.......”
不声不响的茉菲莉突然开口:
“会变成怪物,全身心都会被嗜血的欲望俘获,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取鲜血,尤其是骑士的鲜血。”
“嗯......那些法师呢?你对他们有什么感觉没有。”
“没有,那群病秧子,光闻气味血就很难喝。”
舔了舔手指,卢卡尔翻了一页,把信息记录下来。
“差不多了,去休息吧,我以后会为你们配给鲜血,不要自己出去找乱七八糟的血喝明白了吗?
我手下的吸血鬼,要优雅端庄,茹毛饮血算什么事。”
“啊?好!好!”
维鲁德十分惊喜,要知道吸血、生吃活人,这些可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忌。
无论是基本人伦还是宗教典范,都必定会上火刑架的恶行。
没想到卢卡尔竟然轻易就包容了......
当真是个海纳百川的明主,或许公会那些千奇百怪的人他也......
维鲁德有了一个想法。
两位平民骑士走后,屋里只剩下卢卡尔和诺拉。
“他们是因为我才变成那样的,你呢诺拉?”
诺拉解开自己的上衣,向卢卡尔展示自己的脖颈。
上面有着数道清晰的咬痕,黑洞洞的。
“你走了以后,我看不见东西,我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了,他们也不跟我说。”
“一天晚上,突然有人在摸我,他有着和你一样的气味和声音,我以为......”
卢卡尔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那个蠢货已经用行动向我证明,你确实没有背叛。”
“我之前问他们两个的问题,你再回答一下。”
诺拉的回答,跟维鲁德两人不同。
她的吸血鬼特征更具有神秘主义色彩。
阳光之下会有明显虚弱感,别说大蒜,对任何刺激性气味都很敏感。
能够正常进食,但是尝不出味道也完全没办法消化,食物会被强大的肌肉和内脏压缩成圆球,每隔几天就会被完整吐出来。
血液对自己有一定吸引力,但不是必需品,不喝也完全不会饿,只是骑士力量会逐渐消失,重新吸饱血就能恢复。
定时吸血,尤其是骑士的血,可以提升自己的力量。
不仅是骑士的血,那些法师的血对诺拉来说也很有吸引力,她不会觉得法师闻起来不好喝,只是觉得风味和骑士不一样。
埋头记录着,卢卡尔觉得新奇异常。
首先是自己用脏了的水舱,加上重伤濒死的伤员,竟然可以人造吸血鬼。
其次是自己的人造吸血鬼,和巴黎城内那些吸血鬼的习性还很不一样,似乎不是一个品种。
熄了火,卢卡尔把整理好的手稿压在油灯下。
诺拉的红瞳在黑暗中闪烁着捕食者般闪亮的光芒,有些晃眼。
咬破自己的手指,卢卡尔伸手向诺拉的唇边。
他的血有一股奇特的香气,像是窖藏多年的美酒,极其醇香。
又有着水果和薄荷混合在一起的清新甜味。
既古老,又年轻。
光是闻着,就让人沉醉,无法自拔。
伸出舌头舔舐,最后忘情地含入嘴中吸吮.......
窗外,披着斗篷的亚瑟,无言地看着屋中血色的激情。
卢卡尔到底还是达成了此行的目的。
......
激烈的夜间运动,让卢卡尔起得很晚。
他被一阵巨大的嘈杂声吵醒,脑子嗡嗡作响。
真的,得提升自己体能了。
爽是爽,但一直被压在下面蹂躏,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也很受伤。
得向甘道夫大师学习,那么大把年纪,还能抡着法杖冲锋陷阵。
诺拉很早就醒了,她抱着卢卡尔,玩弄着他的头发。
两人起床,默契地帮对方穿戴衣物。
出门的时候,卢卡尔看到卡捷琳的商队回来了,带回来了不少东西。
有编制亚麻布的纺织机,搭建磨坊的材料,烤炉,还有好多零碎的工具。
她甚至找到了当初卢卡尔定做玻璃舱的玻璃铺子,又带回来两个玻璃舱。
好事啊。
那么多新奇的东西,卢卡尔也想上前凑热闹的时候,山谷中一个显眼的雕塑突然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尊栩栩如生的花岗岩雕塑,巴格尼正拿着商队刚带回来的颜料,在给雕塑上色。
黑发红眼的少年,头戴麦穗编制的王冠漫步在林间,他身体周围草木生长、飞鸟走兽围聚。
少年脸上有许久没清理的胡渣,显得有些邋遢疲惫,但却仍然不失英俊的气质,和眼中的温柔。
他抚摸着一头狼,肩膀上停着鸽子和渡鸦,神性十足。
周围不少人已经在对着雕像下跪祈祷。
我的天。
“刻得真好,你觉得......”
诺拉刚想夸两句,转头却看到卢卡尔一副震惊和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