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
留下霍伊兰德殖民地的镇民继续收拾山谷，打理战场，对奇异的巨树“青王”进行勘探。
其他人全部整装待发，前往霍伊兰德男爵领的心脏。
男爵首府。
没有马匹，所有人徒步行军。
三百多人，全军骑士的队伍，脚程异常快。
以每小时超过二十公里的速度，向着男爵首府飞速移动。
队伍中除了卢卡尔以外，还多出了两个意料之外的贵族。
北方王国的公主，卡捷琳。
还有一位全身衣着漆黑，好像在披麻戴孝的贵族女人，她脸色狰狞得可怕。
两位女子气色都十分萎靡，坐在人力拉动的黄包车上，一副多颠簸几下就要死的样子。
卢卡尔和赫克托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安纳金背着卢卡尔。
巫师体力没那么强。
每三小时赶路，军队会停下来一会儿，开垦周围的田地，播撒各种植物种子。
卢卡尔虽然全程都是安纳金背着，但也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自从魔导书升阶之后，一大股不属于他的杂乱记忆，不停冲撞着他本人的意识。
【魔导书升阶】
【消耗魔力使全法表升级，提高与魔导书的融合度以解锁各类魔导书特殊功能】
【当前融合度：0级（10.7%/100%）】
【《巫种》可解锁法术模型：失控推演】
【效果：需要与魔导书融合度达到一级】
【《巫种》已解锁法术模型：三重施法（379%/500%），逆向解析，附录整合】
“我......有时候眼睛一闭一睁，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惶恐的不得了。”
停下休息的时候，疲惫的卢卡尔在溪水边跟卡捷琳还有不知名的女人倾诉。
卡捷琳眼中流露出理解的神色，但嘴里却蹦不出几个字。
“正常，适应。”
反倒是黑发的女人，脸色很臭地给了一些中肯的提议。
“你得叫自己的本体出来帮你理清楚记忆，如果你知道那段记忆是你的，那段记忆是魔导书本体的，就很容易区分。”
“再者，当你看到本体的时候，也会意识到自己脑中的记忆，是他/她/它的。”
《巫种》的本体，无疑就是之前那个出现的山羊胡男人，自己的老乡。
可自两人达成二十年约定之后，他就再没有出现过。
“我该怎么找本体？”
“你找不了，只能他/她/它来找你。”
“知道了，谢谢。”
这样看来，最后还是得自己硬扛适应。
卡捷琳话少，也不说理由，但显然给出的答案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最优解。
这是她为人处世的特点。
路过自由城邦巴黎的时候，卢卡尔把黑衣女人放了下来。
不把两人一起放下去的原因，是怕她杀了卡捷琳，之后又嫁祸给自己。
还是老规矩。
贵族之间，军队，平民，怎么杀，大家都不会翻脸，顶多结下私人恩怨。
但要是有贵族在别的贵族领地死了，又没有正常理由，那领地负责人会被整个圈子里的人群起而攻之。
这是卢卡尔承担不起的代价。
他有军队，能打。
但卢卡尔并不是个合格的贵族，种种经历已经证明，他没有御人的能力。
最起码现在没有。
此刻正是建立自己势力的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被其他人找到共同针对的理由。
这是他复活卡捷琳，还有西斯廷的理由。
没错，眼下这个女人是正是以西比尔家族的少爷，西斯廷。
他半个身体没了，心脏都缺了好些部分，比巴格尼复活时候的条件都差。
卢卡尔又不可能给他自己的书页，一度陷入死局。
谁知卡捷琳突然拿出了一瓶能起死回生的魔药，配合圆环的治愈效果，才重构了西斯廷的身体将他复活。
代价就是他的性别发生了转换。
卢卡尔一度想把这瓶药给巴格尼用，被巴格尼自己和赫克托强行劝了下来。
“大人，大局为重，谁死都不能让他死了啊！”
......
临走前，西斯廷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
“你真不要我的魔导书？”
“当初若不是你给了我机会，我也撑不到这一步，就算是我还了人情。后会有期，西斯廷。”
不是卢卡尔不想要，只是当他拿起对方尸体上的魔导书时，《巫种》提示已经拥有了完整的《业火鬼蜮》。
区别只在于，西斯廷和《业火鬼蜮》的融合度更高，法术更高级。
自己这边【逆向解析】出来的《业火鬼蜮》，依赖自己和《巫种》的融合度。
卢卡尔和《巫种》的融合度并不高，因此解析出来的《业火鬼蜮》也没有对方强大。
融合度上去，就能发挥出一模一样的效果。
所以，不如多卖对方一个人情。
而且往后若是成为敌人，卢卡尔也对西斯廷的巫师能力知根知底，进退都不亏。
送走西斯廷，卢卡尔的军队再度启程。
人车上，卡捷琳突然叫住了卢卡尔。
“你不该饶过他，他是个很坏的人。”
“哦？说得好像你跟他不一样似的。”
“我跟他不一样，我不杀无辜的人、平民还有自己人。”
卡捷琳此言斩钉截铁，可见确实内心清白。
“我杀不了他，你得自己动手，而且论邪恶，我们这些贵族都半斤八两。”
“他走了，你又要怎么回去？”
“等我魔导书复原。”
“成。”
这来自北方皇室的女巫，模样生得漂亮，而且性格安静没有架子。
把她带在身边，对卢卡尔来说也就是吃饭的时候多了一张嘴，多养她一段时间不是大问题，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食物。
卢卡尔军队背后，麦田迅速蔓延。
......
掠过儿时玩闹的田园，熟悉的村镇和庄园。
军队驻扎在了一片狼藉的战场面前。
没有被焚烧的焦土，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尸体。
卢卡尔目瞪口呆地看到，自己曾经的家，男爵城堡的周围，
空间如同一块腐烂生蛆的肉，一道道扭曲的裂缝在半空中展开，黑影婆娑，栖栖遑遑。
更有数道几千米长，划破天际的裂横，不住地往现实宇宙吐出脓液一般的古怪能量。
背后有骚动的声音传来。
布拉奇匆忙赶了过来。
“大人，这里不对劲。”
“怎么了？”
“法师，我们的法师身体受到影响，似乎和......和这片战场的异常现象有关。”
让布拉奇带着九个法师远离战场。
卢卡尔也看出了他对这些人如此上心的理由。
少年与一个女法师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显然他留学于巴黎魔法学院期间，发生了不少故事，和对方成为了情侣。
不过相应的，他的心也散了。
卡捷琳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几个骑士想要搀扶她，都被她严厉地呵斥住。
女巫不准任何东西碰她。
光是行走在泥土地上，让裙摆沾染泥泞，对她来说已经是堪比酷刑的折磨。
“立刻离开这里，魔素很快会招来异魔。”
“异魔？”
这个卢卡尔作为巫师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的本体什么都没告诉他吗？
“怪物，强大的怪物。”
“有多强大？”
“人类，体内有魔法，绝对无法战胜。”
不甘心。
卢卡尔看着扭曲空间中的男爵首府，满脸的不甘心。
比他还不甘心地就是赫克托。
他组织了一队人手过来。
“你使一些法术，我们几个人强行穿过去把事情办完。”
“绝对不要用法术。”卡捷琳在旁边警告道。
蠢蠢欲动的卢卡尔因卡捷琳的警告而有驻足了下来，
赫克托看出其有撤退的打算，勃然大怒，不惜拎起卢卡尔的衣领对他怒吼。
“你难道就甘愿一辈子当个缩头乌龟，窝在后面种地，都不敢去和陷害自己的人对峙吗？！”
“拿不到他们的头颅，你又该向谁证明自己的功绩？又拿什么来支撑你的男爵身份？！”
“大家出来是来加官进爵，是冲着钱财男人女人名誉来的！你没有贵族地位，那么大票人还能跟你多久？！难道要去当土匪吗？！”
赫克托的脸凑近了卢卡尔。
他吼得很大声，很愤怒，满脸通红，像是抹上了胭脂。
他才是纯正的贵族，眼睛里，血液里，流淌着无尽的野心、欲望和阴谋。
卢卡尔被其深深震慑。
安纳金轻易推开了赫克托。
卢卡尔闭眼一分钟，做了最后的决定。
“把种子都拿出来，开垦土地，把种子种下去。”
求稳，也是需要资本的。
如今贵族地位不稳的卢卡尔，就没有求稳的资本。
二十年之约在身，他必须得牢牢抓住自己的贵族机会，往上爬。
只有爬到贵族王权的顶点，他才能开始着手实现喂饱十三亿人的目标。
为此，必须拼尽全力，哪怕成功概率十不存一，后果是粉身碎骨。
他必须付出一切。
赤红的麦田迅速生长，朝着扭曲的空间蔓延。
结印，召满。
“领域?阿斯加德，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