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时间干完了开垦播种的活。
安纳金按照卢卡尔的丰富在山谷出口处洒下乌黑的草籽后,便独自朝着山脊南部的镇子走去。
维拉毕竟是他的义女,他得去看看。
凭借着极快的脚程和跳跃能力,安纳金两天的时间就回到了镇子附近。
隔着老远骑士就闻到了不安和恐惧的味道,像是某种浓酸,极其刺鼻。
心头一沉,拿起背后的盾牌,安纳金迅速冲入了镇中。
大半个小镇已经沦陷,一层薄薄的肉泥粘在地上,大地像是被铺上了一层淡粉色的地毯。
除了人类的恐惧外,骑士冥冥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气息。
怪异扭曲之物。
深吸一口气,随着凛冽的空气灌入体内,从深不见底的源力之海中,反馈上来巨大的力量。
「消灭那些东西」
翻越废墟,几根燃火的箭矢在他腾空而起的缝隙命中了他,无形的源力将其偏斜。
斜眼看去,袭击者并非敌人,而是熟悉的村民。
即将砸出去的盾牌在最后一刻收了回去。
攻击没有停止,一击未中,又有两人持剑从不同方向攻了过来。
一个朝着头颅刺来,一个横斩向双腿。
安纳金回身借着废墟残骸,飞檐走壁躲开攻击,跃到两人身后。
“我不是......”
还没等他话说完,背后又传来一阵铁链的声响,一颗巨大的流星锤眼看着就要将骑士砸得粉碎。
阿纳金终于不再留手,在多日农活中积攒的源力全数释放了出去,巨大的震荡波将流星锤连带着周围一圈人,全部震飞了出去。
“我不是敌人,你们看清楚了再动手。”
.....
.....
小屋中,一共三队人在彼此僵持。
巴格尼,这个之前和其他三位骑士落在边境领的船模商人,带着一众骑士循着卢卡尔的踪迹找到了这里。
出乎意料的,曾经被摩根一剑封喉的安娜,还有一个断了右手的女孩也在他的队伍中,女孩的眼神特别凶,让安纳金想到了卢卡尔那只大狼芬里尔。
另一队人则是之前将卢卡尔等人捞出墨索尔的赫克托?斯蒂文斯,他带来了一支三百人的中型军队。
他的队伍中不止有斯蒂文斯的军人,还有一伙教会的圣骑士,这些人脸色很臭,气场不善。
最后就是安纳金,在场唯一能代表卢卡尔势力的人。
赫克托最先开口道:
“我认识你,你是哪个......哪个和卢卡尔走一起的农奴。”
“不再是农奴了,我是卢卡尔大人的亲族,我叫安纳金?天行者,记住这个名字。”
赫克托脸色一臭。
他都忘了,这个卢卡尔有优待农奴和佃农的臭毛病,当初好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他后母联合几位领主和教会把他扫地出门的。
无礼的畜生,让你跟贵族同桌就已经是无上的优待,竟敢对我......
深吸一口气。
赫克托自我安慰道:不生气,不生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巴格尼闻言赶紧道:“我们也是卢卡尔的人,从边境来的,有要事见卢卡尔大人,你可否带我们去见他。”
安纳金不信任地看着巴格尼。
众人旅行的无数个日夜里,卢卡尔把他之前在边境领发生的一切,已经讲给安纳金等人听过很多次了。
按照卢卡尔的话,这些受赐他力量的人,最后都被物质和荣誉蒙蔽了双眼,背叛了他加入了莱茵哈特骑士团。
“不行。”安纳金冷冷道。
“为什么?”巴格尼疑惑地问。
“因为你们是叛徒。”
此话一出,巴格尼这边的几个人就不乐意了,他们不善地盯着安纳金,更加坚定了安纳金对他们的怀疑。
巴格尼思忖了一下,委婉道:“我们确实有对不起领主大人的地方,但是要不要见我们也得他自己亲自说了算,你去通知他一声,就说巴格尼回来了,这总行吧?”
赫克托这个时候突然冷不丁插嘴道:“和他废话干嘛,要么你自愿带我们去见卢卡尔,要么我们把你打到自愿领我们去。”
“你可以试试。”
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起来,源力波动不要钱一样,一阵阵碾压向彼此。
处于波动中心的安纳金面色如常,还喝了一口镇民盛给他的饮料。
发现是酒后,他一口吐掉。
卢卡尔不喝酒,义女维拉未成年,安纳金已经发誓永远戒酒。
这时,突然外面警铃大作,士兵们嘈杂惊慌的脚步声,打断了屋内众人的对峙。
“来了!赫克托大人那群怪物又来了!”
怪物?
还没等安纳金疑惑多久,一股异性感觉已经充斥了他的五官,源力之海躁动了起来。
除了他自己之外,站在巴格尼身后的骑士二级骑士安娜也感受到了这股异动。
赫克托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现在可是大清早,怎么可能?!”
没有理睬他的疑惑,在场数个骑士已经冲了出去。
只见从镇子东南方向的山林中,冲下来一排排摇头晃脑,全身皮肤苍白,双眼通红的人。
他们穿戴着附着有尖刺的皮甲,手中拿着锯齿双刀,怪叫着朝镇子袭来。
斯蒂文斯的士兵们组成盾墙方阵顶在前面。
这群赫克托带过来的精兵虽然没有穿着逆鳞钢甲,但也都是纪律严明的精兵。
如此结实的盾墙,从山上冲下来的这些怪人,绝无可能突破。
数道消瘦如枯骨般的红影从怪人群中窜了出来,像是大脚踩入池塘,红影冲入阵型中将无数士兵砸碎。
残肢断臂飞溅而出数米远。
一股发自本能的恐惧和守护族群的意识,让安纳金第一时间跃向这些突入军阵中的怪物。
源力充斥全身,经过水体强化之后这还是安纳金第一次使出全力。
手中的木质盾牌一瞬间就碎掉了,他将手脚如刀剑,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张漏斗状大嘴的怪异生物狠狠砸碎在地上。
随后源力化形,瞬间将旁边两头红影怪物碾碎成肉瘤炸弹,被安纳金扔到怪人群中炸裂开来。
杀灭三头怪物后,其他骑士才姗姗来迟,开始防守小镇四处,以防有怪物漏进来。
又斩杀了一头畸形怪物后,这些怪人们才像是收到了命令一样,逃回了山林中。
战斗结束,斯蒂文斯的士兵们拿着火把点燃战场四处蠕动的肉块。
“每个人都要砍头,所有东西都要烧掉,有一点闪失大家都得死。”
众人处理战场的时候,满身是血的安纳金擦了把脸,回到了后方。
他问镇长:“伊童还有维拉呢?”
“那个女人和她女儿是吧,她们俩在你们和卢卡尔大人走后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安纳金心情杂乱,跟镇民们待在一起,组织祷告稳定人心的几个修士修女,斜眼看向他,又默不作声地移开了眼睛。
很快三方势力再度坐下来谈判。
经过刚才一役,众人也发现了安纳金所拥有的恐怖力量,不敢再对他随意造次。
赫克托漫不经心地开了一个玩笑:“卢卡尔真是擅长走狗屎运啊,总能从荒郊野岭和贱民中挖掘出几块金子。”
安纳金瞪向他,一把捏碎自己手里的木质酒杯。
“你说卢卡尔大人什么?”
忍着巨大的压力,赫克托脸色苍白地说:“我说他走狗屎运,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这个贵族不成?”
打了贵族,会给卢卡尔大人添麻烦,自己作为亲族现在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卢卡尔的意思,安纳金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
但笼罩在赫克托身上的压力却一直不散去。
“只要卢卡尔大人想,我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此话一出,赫克托眼中精光一闪,随后立刻收敛起来。
他这番找死激将,值了。
他们两方谈崩之后,巴格尼问安纳金:“我们这边的提议,你......”
“我会跟卢卡尔报告你们的到来,但是要不要见你们,是他说了算。”
巴格尼点点头。
“你能跟他说一声就行,不过能否尽快,我们实在有要事。”
“你们肯定要等几天,卢卡尔大人现在有事闭关,他说半个月都不要打扰他。”
“半个月?太久了,你就通知他一声呗,不浪费多少时间。”
“不行。”
“啊!!”
巴格尼队伍中的小女孩突然忍不住了,她大叫一声,随后变成一只体型不小的灰狼朝着安纳金猛扑过去。
众人一惊,却见安纳金熟练地将它擒抱到自己怀中,精准地压制住了灰狼的脖子和四肢。
荷鲁斯时常会把他不听话的幼崽丢给自己养父安纳金养一段时间,对于这种不安分的小狼,他太懂该如何处理了。
有力的压制下,他怀中的灰狼很快就陷入了缺氧的状态,接着他再按压胸腹将它救起来,来回几次小狼就安分了。
它清楚地意识到只要抓着自己的恐怖直立猿想,随时都能取走自己的性命。
普通的小狼来个五六遍就老实了,后面挠挠,喂点食物就能驯化。
不过显然这只灰狼并不普通,它变回了人型,女孩水灵灵的大眼恶狠狠地盯着安纳金,龇牙咧嘴道:
“快带我去见卢卡尔!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兽化人。
安纳金皱起了眉头,看向巴格尼等人。
兽化人是遍布普罗旺斯帝国郊外的一种有害野兽,他们是纯粹的野兽却能够变成类似人类的形态,并以此诱杀旅人和防守在村庄中的人类。
无数帝国学者和民间人物都尝试过驯化兽化人,或者和平共处,结果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部变成了兽化人的盘中餐。
眼下这个类人形态几乎跟人类小孩并无二样的兽化人,着实稀奇,放着不管未来一定会害死很多人。
而带着这么一个仇恨卢卡尔的兽化人,巴格尼等人要见卢卡尔,就让安纳金对他们又产生了怀疑。
“我改主意了,把你们来此地的理由给我说清楚。”
“不然别说见卢卡尔大人,我现在就把你们诛灭在此处。”
杀意四起,安纳金这番话绝不是廉价的恐吓。
巴格尼头疼地看向独眼的女骑士安娜,后者上前一步。
“他们确实是有领地事务要见卢卡尔,你不必怀疑。”
“至于我和她,”安娜指了指安纳金怀中的狼孩儿。
“我们是来杀卢卡尔的。”
.....
.....
当其他人要为了卢卡尔开打的时候。
我们的卢某人,正在矿洞中探险。
他数着时间,四小时进食一次,十四小时就找个地方打地铺睡觉。
现在他刚吃完早饭,正在探索深层矿洞。
他身上缠了一卷羊毛线防止迷路。
这处矿洞被挖得很深很深,而且四通八达极其复杂。
魔导书还在逆向解析书页,卢卡尔必须每天吸收矿洞中的高阶魔晶中填补恐怖的魔力消耗。
“嗯......这条路的魔晶都吸收得差不多了,回去换条路吧。”
咚!咚!咚!
头顶一阵剧烈晃动,卢卡尔摔倒在地上,赶紧收起羊毛朝着来时的方向爬了回去。
“地震?!我才下矿洞多久啊?就来地震!”
“狗老天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
“该死,不能乱说话,这个世界真的有神。”
就在卢某人于烟尘之中,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回爬的时候,突然他头顶的岩层碎裂,
一个肉乎乎的东西砸在他的腰上,把他半条命都给砸没了。
手中从实验室中卸下来的魔导器摔到一边。
半晌后,卢卡尔才眼冒金星地将身上软软的东西推了开来。
“我的老腰啊......该死.......我是被世界意志针对了是吗?”
捡起魔导器,摸着岩壁上的魔晶,卢卡尔小心翼翼地走向刚才砸在他身上的东西。
“呜呜呜呜......”
那个东西传来了女鬼一般的啜泣声。
卢卡尔心头一紧。
奇怪,没开灵视啊。
凑近一看,是个满身是灰的女人,头发和脸上全都是泥粉,丑得难以言喻。
虽然丑但不恐怖,还有些滑稽,而且她头上有两个小鼓包,看起来很奇特。
“姑娘?你还好吗?”
女子转过头看了卢卡尔一眼,继续自顾自地抹泪痛哭。
她一抹眼睛就沙子,越抹越难受,哭得越大声。
卢卡尔吵得受不了了,他看着头顶漆黑的窟窿又很好奇发生了什么,就拿出块羊毛巾,倒了一点点水上去,给女子擦拭脸颊和双手。
片刻后,他牵着丧失了部分语言能力,就只知道哭的女子朝矿洞的另一条路走去。
“我的人类男..男.朋友跟别的男人跑...跑了......”
“我....我的丈夫也被烧死了。”
卢卡尔的cpu要烧了,怎么随便天花板上掉下来一个人,都这么有故事。
又吸了两大块魔晶,女孩突然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指着卢卡尔惊惧道:
“你谁?!”
卢卡尔无语地看着她。
姑奶奶,你才反应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