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伊兰德东部边境。
整齐的军营围绕着宏伟的岩石堡垒排列。
军队，商队，辎重从四个入口有序地进出。
守卫们不摆脸色，不收贿赂，按照程序检查随行货物，询问来访意图后就放卢卡尔等人进入了要塞。
“军需官往里面走，第三个路口拐弯跟着人群走。”
穿着白灰色龙鳞甲的士兵提醒卢卡尔。
“好，谢谢。”
这些士兵身上穿的龙鳞甲，胸甲部分的鳞片是粗厚的逆鳞，看起来不仅厚实而且十分威武。
那些逆鳞哑光的质地也不像是铁制品，像是......钢，或者某种合金，
卢卡尔以前都没注意到这个世界有那么先进的冶金技术。
一路上粗略看去，至少有两百以上的士兵都穿戴着这样的甲胄，斯蒂文斯家族的军备实力实在让卢卡尔汗颜。
不过这个世界还有骑士这样的高端战斗力，普通人装备再好也无法对抗训练有素的骑士。
自己只要发育几年，和斯蒂文斯的差距也不会太大。
卢卡尔如此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巫种》，他确信自己哪怕能继承霍伊兰德男爵爵位，凭借自己的运营能力这辈子也不可能抗衡得了斯蒂文斯。
起跑线差太多了。
霍伊兰德家几个骑士才能穿传了好几代的板甲，底下士兵穿得都破破烂烂的，也就外面披一件袍子充样子，看起来才稍微体面一点。
“小麦？存了多久了，我们不收发霉的。”
“新鲜的。”
军需官指挥士兵随便挑了一个麻布袋子，用剑划破。
硕大的颖果撒了满满一地。
为了防止圆环过早枯萎，在荒地种植出来的小麦都剔除了【果实大】的优势基因，
虽然品相依旧优秀，但没有硕大到鹅蛋、鸡蛋那样离谱的程度。
“干什么呢？！”
凯德想要上前阻止，被卢卡尔拦了下来。
安纳金这边也面色一沉，准备出手。
军需官用棍子拨了两下，抓了一把揉搓了一下。
“确实是新鲜的，没有发霉的痕迹，每斤8铜币如何。”
每斤8铜币，每公斤就是16铜币，和之前巴黎粮商开出的0.5铜币每公斤价格，简直是云泥之别。
“没问题，就这个价！”
凯德惊喜道。
“你们还有其他东西吧，都一起报上来，我全收了。”
一通结算，出手掉了所有不含源力成分的农作物，卢卡尔的皮包终于鼓了起来。
一袋子银币，还有好几袋铜币。
赚翻了。
之前金币都是十万，百万的拿，都没啥感觉。
自己从底层做起赚钱了，才知道银币和金币的价值到底有多高。
普罗旺斯帝国货币的标准汇率是120铜币：2银币：1金币。
但因为劣币驱逐良币的原则，经济越落后的地方，金币和银币的价值就越高。
邵科郡一带的平均汇率大概是2400铜币：8银币：1金币。
斯蒂文斯这里不仅开出高价收购，而且还愿意用银币结算。
如果卢卡尔有心去偏远地区利用一下汇率差，到手的钱还能翻一翻。
这条件确实好的没边了。
话说斯蒂文斯这些人是来攻打霍伊兰德的吧？
感觉如果是斯蒂文斯的话，说不定能把霍伊兰德这片破地给运营起来。
自己在有序稳定的环境下当个领主发育不也挺好？
现在投敌还来得及吗？
军事要塞并非能久留的地方，巴黎那边又不打算回去，卢卡尔在休息站思考着下一步去处。
无论如何还是得留在霍伊兰德周围。
赫克托有一点说得没错，这个世界贵族身份价值千金，哪怕只是一个傀儡贵族。
若没有这层虎皮在身，他无论到哪里去都是其他贵族的财产。
自己一切的成果都会被剥削走，一旦反抗就会成为过街老鼠，被所有贵族势力联合起来打压。
到时候甚至不需要出兵，只需要用物质和荣誉作为诱惑，就足以让卢卡尔再次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摩根，玛丽等人的前车之鉴还犹在眼前。
卢卡尔的力量在于运营势力，并非个人实力。
实力还没能强大起来的阶段，万万不能和大环境作对。
必须留下来想办法保住贵族身份。
“卢卡尔?霍伊兰德。”
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卢卡尔的思绪。
他震惊地看向佩戴斯蒂文斯家徽的士兵。
“我.....”
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是我。”
“男爵大人要见你。”
......
进入要塞。
卢卡尔看到要塞大厅的一张小桌后面，坐着一个身穿标准花领贵族服饰的中年男人。
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两鬓斑白，脸上满是沧桑的皱纹。
独自坐在要塞的一角，没有强大的骑士陪伴，也没有惊人的气势威压。
男人显得像是一个管家，或者一个底层军官。
但长期出入各种宴会的卢卡尔认出，他就是康拉德?斯蒂文斯男爵。
邵科郡的大玩家之一，真正的大咖。
卢卡尔进来的时候，康拉德正在看一份卷宗，眉头紧皱，皱纹愈发深刻。
“男爵大人，人带过来了。”
“卢卡尔？先坐，等我一下。”
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一阵，男爵一抬手，立刻就有传令官过来将敕令接过，下发到军队中。
疲惫地抹了抹额头，男爵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卢卡尔同情地看着对方脸上那沉重的眼袋和黑眼圈，
这些典型的社畜过劳死特征，他简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因为他自己脸上也这样。
斯蒂文斯家族的繁荣看来并非是走大运的结果，而是有这么一个兢兢业业的家主在支撑。
“好久不见卢卡尔，上次见你还是在帝都翠玲珑吧。”
“斯蒂文斯大人，寒暄的话就不必了，您的时间宝贵我不能耽搁。”
康拉德翘翘眉毛，撑起了身体。
“改变真大，我还以为你会像我没用的大儿子一样哭着喊着卖可怜，求我给你钱和军队呢。”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挖掘了十位骑士还阻挠了海伍德家的小心思。”
“之前见你的时候，你明明还只是一个喜欢往妓院探头探脑的毛头小子。”
“被放逐到边境领地就能让人有那么大改变吗？我真应该把我家那群没用的蛀虫也统统流放出去，饿死一批再说。”
听起来好像男爵家里有青黄不接的意思。
在一番对自己儿子们狠狠地批评和痛骂后，斯蒂文斯男爵短暂失控的情绪马上平复了下来。
“唉，一说到家里的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让你见笑了。”
“卢卡尔，你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卢卡尔点点头。
“你们扫荡清除霍伊兰德家族后，我会上台作为傀儡，同意你们对霍伊兰德领地的各种瓜分条件。”
康拉德笑了出来，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他抹掉自己眼角的眼泪，“谁跟你说的？赫克托？”
“......难道不对吗？”
“那小子脑子里也不全是浆糊，不过很遗憾，完全错误。”
卢卡尔心中一紧。
什么意思，还要把他也灭口，和皇室彻底翻脸不成？
难道说以西比尔家族要闹独立？
该死，他的层次太低了，什么情报也没有，完全不清楚自己前路会如何。
康拉德绕兴趣地看着脸上表情僵住的卢卡尔。
片刻后，卢卡尔冷静了下来。
他自保是没问题的，最不济就是去北境荒地发育，盘踞一方逼迫帝国给自己一个贵族身份。
“您说了那么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吗？”
冷静得那么快。
好小子。
康拉德对眼前这个黑发红眼的小子愈发有兴趣了。
满是老茧的双手，还有沉重的眼袋。
这种能吃苦，又有心性和智慧的年轻人，就比自己家几个废物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惜啊，他是霍伊兰德的种。
男爵俯下身，从桌子下取出一本封面镶嵌有红色猫眼石的书本，递给卢卡尔。
“钱，军队，领地，力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从此以后你就是真正的霍伊兰德男爵。”
卢卡尔警惕地接过书本，不知道康拉德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检测到魔导书《斯蒂文斯家书》】
【是否吸收为附页】
魔导书？
卢卡尔内心大震。
“您给出的承诺很优厚，但条件是什么呢？”
男爵郑重地看着卢卡尔道：“霍伊兰德领地内的战争已经失控了。”
“自以为是的贵族饭桶，百无禁忌的施法者，还有幕后那些异族。”
“毁灭的种子必须被掐灭在摇篮里。”
“我的条件很简单，去收复你自己家的领地。”
“歼灭所有外敌。”
.......
卢卡尔走后，斯蒂文斯男爵背后空间泛起一阵涟漪。
“您真觉得给他一本魔导书，他就有本事处理现在的乱象？”
“能或不能，又有什么区别。”
男爵接过传令官递过来的又一叠卷宗，开始埋头处理起来。
“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罢了。”
“皇室埋下的炸弹，霍伊兰德这个祸根已经引来了真正恐怖的东西，愚蠢的海伍德家族还以为自己能从中得力。”
“我给了那小子那么多资源，就算是一头猪也能帮我们多少争取一点时间，而现在每分每秒都将决定我们的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