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
“害我那么喜欢你。”
装死的飞利浦开始剧烈颤抖。
“土豆可以做成土豆泥，南瓜可以做成南瓜泥，你知道我可以被做成什么吗？”
“什么？”
“我爱泥。”
飞利浦受不了了，偷笑出声。
卢卡尔用杀人的目光斜视而去。
他两辈子加起来四十年没有谈过恋爱，
搜肠刮肚也就记得这些土味情话，还记得不太对。
梦魇松开卢卡尔的脖颈。
态度仍然不友善，但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想杀卢卡尔了。
知道露馅了，飞利浦也不再惺惺作态。
他出声发问：
“这位......先生，您既然救了我们，现在何苦又要下杀手？”
“特意赶来救我们两个人类，一定是有所求吧？”
“说来听听。”
福格瑞姆三对眼睛仍然死死盯着卢卡尔，
卢卡尔和它对视没有退缩，
梦魇能感觉到卢卡尔潜意识里对它现在的样子，有着超乎想象的亲切感。
他是真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很漂亮。
不，不是漂亮。
他觉得自己这幅样子很......实用？
错乱的意识，淤泥一样的感情。
灵魂中的烙印在唤起基因中古老的记忆。
福格瑞姆单膝跪在原地，捂着脑袋，精神恍惚。
飞利浦的眼前似乎也跟着出现了什么，他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后快速收敛。
他对梦魇问道：
“你不是这里的原住民吧？或者你也是原住民从现世抓来的猎物？”
“......”
福格瑞姆没有回答。
但飞利浦已经有了答案。
他大笑起来，笑得卢卡尔莫名其妙。
随后咔嚓一声。
束缚两人的藤蔓寸断，
卢卡尔起身翻滚向远处，拉开和飞利浦之间距离。
长发的男人手中虚握着一本半透明的灰色魔导书。
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
“太棒了，太棒了，我实地考察就是为了看到这些......不寻常的事物。”
怎么可能。
卢卡尔心中一紧，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吸取的魔力。
福格瑞姆还在原地精神恍惚，
这个陌生的巫师完全有可能，将他们一人一魔消灭在此处。
别忘了，他之前可是意图夺取自己的魔导书。
《三年巫师，五年种田》
自己这本魔导书有多逆天，藏着多少价值巨大的秘密，
卢卡尔可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他以为大战一触即发时，
飞利浦手中的魔导书散去，
他好笑地看着卢卡尔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大打出手？”
“不然呢，你最开始不就是想抢我的魔导书吗？”
“非也，对大多数巫师来说，魔导书确实是越多越好，但对我来说有这一本就够了。”
“而且......”
飞利浦露出十分自豪地表情。
“我的魔导书完全不具备攻击性！”
“......啊？”
卢卡尔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什么很值得自豪的事情吗？
这人饿肚子饿傻了吧？
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青年痴呆挺可怜的。
“看你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解释一下。”
飞利浦摆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不想听，你没事就赶紧走。”
“魔导书的性能可以笼统归为三类攻守、博学、自然，最次的魔导书三类都涉猎但样样不精，”
“次一级的魔导书会有明显的强弱项，而顶流的魔导书则会完全放弃偏门，只专注于一项......”
福格瑞姆这边也终于缓了过来，
卢卡尔边听着飞利浦摇头晃脑地讲述，边走近梦魇。
“他有一点说得对，你既然要杀我，又为什么最开始要救我？”
“让我直接饿死不是更好，你有什么目的就快说吧。”
“......摸我。”
“啊？”
“你不是说爱我吗？摸我。”
感应到对方身上的烙印，
卢卡尔犹豫着最后还是伸手抚摸梦魇的脸颊。
它的暗红的皮肤摸上去很细腻，像涂了一层薄薄的油脂。
很奇怪。
卢卡尔发现自己确实相当喜欢梦魇这个诡异的形象。
安心，强大而且还夹带着性感。
可能他还有自己没意识到的性癖。
不过卢卡尔很确定一点，那就是他心目中完美的自己，不可能长这样。
大脑一阵抽痛，迫使卢卡尔也单膝跪了下来。
他感觉到连接自己和梦魇的丝线，变得粗壮起来。
源源不断的精神力被抽送进线条的另一端，梦魇的体内。
“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把一切都献给我。”
“爱是付出，是燃尽自己的奉献，证明你爱我。”
烙印没生效？
还是说生效了的作用就是这样？
抽痛，阵痛，最后变为麻木。
飞利浦见没人听他说话也就闭嘴了，他饶有兴趣地走到两人身边，仔细观察卢卡尔的表情。
他就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让卢卡尔和梦魇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表人格发生损坏，启动自我防御机制......】
【压抑失败.....转移失败......】
【超我坍塌.....自我崩溃......】
【表人格下线】
心脏中的生命种子瞬间扩增。
顶着钢钉的封印，心脏有力地跳动了起来。
刚才还沉浸在饱腹感中的福格瑞姆，心头立刻涌上来一阵发自灵魂的恐惧，
下一刻卢卡尔青筋暴起的手捏住了梦魇的脸，
这个举动触发了梦魇的某种本能。
让它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在原地。
巨大的恐惧从梦魇灵魂深处一阵接一阵地升起。
“畜生敢反抗主人，你好大的胆子？”
哦吼。
飞利浦来劲了。
他盘腿坐下拿出自己的魔导书开始细细围观。
“你身上有光精灵的魔力？”
“原来是被他们驯化了，难怪烙印不生效。”
福格瑞姆六只眼睛带着错乱的恐惧看着卢卡尔，
它知道自己变化的形体有足够的体能压制对方，
但它就是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敢碰眼前性情大变的人类。
表情冰冷的卢卡尔，双手捧住梦魇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触了过去。
酒红色的瞳孔盯着福格瑞姆六只眼睛，
“一阶段进化都做不到，不愧是失败者的后代，失败中的失败。”
“不过放心，我是环保主义者，最擅长的就是废物利用。”
魔导书显现在卢卡尔身边。
福格瑞姆发出无声的啜泣，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它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大脑被轰碎成浆糊。
人格被黑泥彻底填充。
这一切都被印刻在它的基因里。
蜕生种的基因里。
【心灵震......】
【表人格重新上线...1...2...】
魔导书消散之际。
冰冷的卢卡尔转头看向飞利浦，
后者举起双手无辜道：
“我只是个中立的记录者。”
“那就把嘴给我闭好了。”
飞利浦比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比了一个拉链封嘴的手势。
恍惚，随后回过神，
卢卡尔看到梦魇瘫在地上哭，飞利浦坐在旁边拍苍蝇。
“我刚才晕过去了？”
“晃了两下，你和这个怪物的事情处理好了没？”
挠了挠头，估计是刚才精神力一下抽太多，把他抽晕过去了。
魔导书早有警告，是他鲁莽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不过甜言蜜语也用了，精神力也让对方抽了。
该驯服了吧？
“福格瑞姆？”
“主人我错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会做......”
驯化烙印原来是这个效果。
把对方精神逼至崩溃再重塑？
卢卡尔蹲下来以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道：
“我可以不杀你，但有一个条件。”
“你得把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怎么被带过来的都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