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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分岔(1 / 1)

从维修隧道进入极限列车,无疑来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左右两路异灵精兵搭乘两辆接驳快车,分头进入了不同的闸门,快车全封闭,是个黑匣子,里面黑布隆冬,“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

大大小小的热海海底火山上,十多万万亿藻族凝神屏气,只见两条异灵之蛇里的藻族同类,纷纷胆怯地抱着百余只大蜘蛛的八只爪子,即不敢往上爬,也不敢落地走。

“大冰壳消失了,这里钨金触手可及,就是找不到冰晶啦!”藻族一众议论纷纷。

“还有没有腿的蜘蛛?太奇怪了。”

“它贴地滑行,里面装得下一百只八爪巨怪。”

“拿下一只没有腿的,顺带抓到一百个活的。”

“够吃半年。”

“一道美味整成这般奇怪的样子?”异灵第一次无法理解“巨大”。

“先抓哪个好呢?”大本营不会算了。

全体异灵好奇地打量新世界,全然忘记了:万一碰到了喷火的家伙可怎么办?!

就在此时,车廂到海底,传来一线刺鼻的异味,密封匣子洞开,维修蜘蛛一个接一个钻了出去,“哗啦啦”,杀毒水从天而下,“扫黑烟囱的”都要消毒。

酸雨瓢泼,将两路异灵之蛇全部挨到猛烈冲淋,被冲了个透心凉。它们一沾水,颗颗浮了起来,一个惊吓,凭借本能,颗颗手牵手,一猫腰,四下寻找牢靠的岩石,想见缝就钻,最后,无一例外,全钻到百余蜘蛛大爪子下头去了。

大本营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酸味,急急呼唤,“你们还活着吗?”

淹在药剂水里的黑藻抹了抹眼皮,再咂巴咂巴嘴,感觉比热海海水略酸,味道鲜美,滋滋滋,……

“喝几口,润润嗓子。”

“好喝。”

“活着,滋润啊。”

黑藻一族还是白藻时,就浸泡在酸楚的海水里,对杀毒水天生免疫,以毒攻毒不起作用,,惊吓转换成惊喜,大本营一通振颤算过了,对前出的两条灵蛇而言,大约遭逢到的是“天降甘霖”到“天降烈酒”,略有差别。

左右两路异灵精兵个个张嘴喝了个痛快,走起道来跌跌撞撞,相互搀扶总算还能动,却失去了方向感,稀里糊涂拽着维修蜘蛛爪尖往上爬,爬着爬着,爬不动了,抱着蜘蛛的长腿,醉熏熏穿过一道内闸,进入了另一个封闭的大匣子。

左路五千万亿精兵进入了残留回收站,在这儿,藻族第一次见到了威严的两脚人形机器人,它们瞪着闪动绿光的双眸,向“扫烟囱”的家伙们走了过来,把异灵之蛇的酒也吓醒了。

“这要干吗?”

“要喷火吗?”

一连串问号甩向大本营。

只见,两脚机器人们双手接过维修蜘蛛掏出密封棒,打包装箱,用凝胶封死,送进停靠在站台上的货车车厢。它们干的是极限列车上最危险的活,循规蹈矩,一丝不苟。

列车前方,科西嘉总管头节百公里长的车厢内,耸立占地一平方公里的超级矩阵,一些突兀的机柜有两层楼高,与车尾墨菲的监控矩阵比一此,前者象城市,后者象森林。科西嘉先生给自家矩阵取了个诨名“霸王”,有它掌握全局,总管很称心。

霸王也不辜负主人的厚爱,象巨无霸牵着无数条猎狗,时刻绷紧机器人、蜘蛛人的大神经,一旦有不从者越界,霸王无形的鞭子就抽打过来,不管两腿、四腿还是八腿,所有机器人不敢有一丝差池。仰仗霸王的威风,科西嘉前手拿到了霸气,后脚跟来了大意,霸王的神眼看不到潜形的黑藻,车尾几次发来警报,列车大管家全当耳旁风,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列车外冰壳上的笑话。如果他看到一个月前,冰墙内烧了一把莫名的鬼火,或许还能收敛一点自负,偏偏那次墨菲封锁了消息。

极限岛一头一尾两个指挥部,各行其事,动作节拍严重不在一个频道上,危机乘虚而入。

喝了太多“毒药水”,左路异灵之蛇半梦半醒,抱着蜘蛛大腿从人形机器人们忙碌的身影中望过去,正对面,一节车厢紧贴墙壁,正准备缓缓起步,开出闸门。

异灵不知道,这节车厢已满载,马上,霸王矩阵调度下一节空车厢,将从另一头的闸门开进来。

黑藻们一下嗅到了微重粒子的味道,酒醒了大半,那节装满密封棒车厢内残留物浓度比外面略高一点点,霸王矩阵用机器猎犬鼻子才能嗅出的一点点细微差异,对极限列车运行安全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却让异灵之蛇黑藻闻到了,消息传回大火山,大本营嗅了嗅鼻子,估摸着翻动心思,说,“中大奖了?!”紧接着追问,“方位?”

“前方千米墙根处,圆咕隆冬的粗胖子。”

“没有腿的大蜘蛛?”

“很大,百米长。”

“上。”

左路灵蛇全体溜下抱着的大腿,下地汇成一线,歪歪扭扭,绕过人形机器人,从地板缝里游了过去,爬上传送带,在车门关闭瞬间之前,全部溜进车厢。

大本营直觉不对,“还有一半精兵呢?”

“它们从上面隧道直接进的右侧闸门。”

“与我们分道扬镖。”

……

左路精兵叽叽喳喳,说不清右路军的事。

大本营觉得机不再来,眼下车门已关,下车不可能了,果断发令,“不管它们了,先顾你们这头,五千万亿全进到‘不长腿的大蜘蛛’脑壳里了吗?”

“是。”

大本营计算开始出错,如果说进到不长腿大蜘蛛肚囊里还算靠谱,突露出“脑壳”这个词,会要了异灵之蛇的命。它本意是进去到脑壳后,攫住里面的大神经,一番:“关机”,“卸货”,……,顺理成章,可来不及了,满载的车厢得立即让位,霸王矩阵遥控它徐徐启动,开往列车编组站。

左路异蛇流着口水,末明其妙被再次封进黑匣子,一没找到一两货,二没摸到一根神经线,就到了未知的下一站。

大本营心里发毛,“从哪个闸门出去的?”

“不知道。”

大本营秒算出:大事不好。马上拍脑指令,“趴下别动。”它照以前“要么夺路快跑,要么就地别动”的算路,此次选择“就地卧倒”。这回恰恰是错的,藻族趴下不动弹,可霸王牵着黑匣子在动,时间在动,运动打败了静止。

大本营已经失去对左路异灵之蛇走势的控制。右路异灵之蛇滋润地冲淋杀毒雨之后,醉熏熏也进了另一个残留回收站,在这里,它们见到一节货车厢正从远端一处闸门开进来,那是节空车厢。

眼见这么巨大一只“没长腿的蜘蛛”开进来,它们稀里糊涂地选择了“夺路快跑”,瞄准那道洞开的闸门,全部冲了出去,歪打正着,出得门去,外面是一部升降梯。

“嗡嗡嗡。”

“上面有声音。”

右路灵蛇顺着响动走,钻进了电梯移门,條地一下,一个顿挫,全体上行。大本营一个楞神之间,或许是天神的意志,或许是魔鬼的诅咒,当这条异灵之蛇再次涌出打开的移门时,它们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新世界,一片宽阔的机场呈现,眼前只见涂装黑色钨金的太空梭密密匝匝,翅膀挨着翅地,整齐地排列在三条跑道旁。

车上海下一线惊呼!

大本营算力被右路灵蛇地理大发现拉住,它也搞不清突兀而来的是哪路大神:看到啦,比喷火蜘蛛大多啦。

“三角形状。”右路灵蛇仔细描述。

“额头上长着凸出的眼睛。”其实,那是水滴驾驶舱,天眼才是太空梭的眼睛,凹陷在削尖的机头两侧,不容易被发现。

大本营从各个角度揣度大得多的怪物:百米长,与左路灵蛇找到的大圆桶一样长,会不会喷火?

全体藻族异灵已经看不懂这个世界:机器人,到处都是两脚机器人,八条腿的,四条腿的,最多居然是两条腿的,还有大圆桶模样没有腿的,有的贴地滑行,有的直上直下,这回又多了一种,三条腿的,长了一对翅膀。

右路灵蛇报告,“周围两条腿的机器人不止一个。”

“有一个家伙在移动。”

“跟上去。”大本营下令。

五千万亿黑藻一线收拢,滑步,从地缝里溜了过去,顺着移动中机器人的脚肯、小腿、大腿往上爬,两步三步,复制了一个月前勇闯零号闸门的一万亿藻族基本操作,刹时间,这个倒霉蛋全身挂满了黑藻,它们象“疯狂跳蚤”,往宿主的鳞片钻去,找到接口,直入骨髓。

机器人浑然不知异灵伏体,自己扛着一条灵蛇,不仅成了魔鬼的宿主,还将为它提供免费旅行服务。

花开两枝,左路异灵之蛇一头撞入未知秘境,抱着密闭的集装箱,砸不开也钻不进,神魂颠倒之间,霸王牵着车厢在编组站取到号,立即被依次推进升降梯,从垂直竖里给拎到了大冰壳上,头尾栓上光缆,挂在另一节车厢后面。十节一组,时间一到,星际货车立马吭哧吭哧向木星进发。

太空极寒,车厢里温度陡降,五千万亿黑藻精兵冻得哆哆嗦嗦,想打开美味宝盒已然不可能了,当下保命都不容易。这条灵蛇抱成一团,到天亮也想不明白,它最多也就活过天亮了。

够到木星引力,星际货车将按程序,卸下集装箱,扭头就往回跑。它隔两天花十个小时跑一趟六十万公里往返长途,鞍马劳顿实在是情非得已,驮着的可不是美味,是“残渣包袱”,密封棒里都是能量耗尽后析出的重粒子残留,万一漏了,妖孽弥散,日月无光。

十年前,海盗船上校混得最惨的一段时间,在极限列车上打零工,开过星际货车,一次,末节车厢诡异脱钩,砸在大冰壳上,让墨菲带环境部大队人马整整拾掇了一年。那是海盗船喝凉水都塞牙日子,他现在想想都后怕:整趟货车砸下去,当不成顶级试飞员不说,恐怕自己的灵魂说不定早成了在太阳系暗界游荡的孤魂野鬼,在地狱永不超生。幸亏黑珍珠用爱情救了他的命。噢,爱神多么伟大!”

今昔不同往日,霸王矩阵横空出世,星际货车改成无人驾驶。海盗船失手搞砸了一节车厢之后,斑纹女士对人力操控飞船,提心吊胆,她改用机器人开飞船与其说是对矩阵的依赖,倒不如说她企望抹去如临深渊的梦魇。

霸王矩阵一使劲,星际货车象飞天蜈蚣昂首腾飞,今天鬼使神差将一条异灵之蛇拖到半空。五千万亿藻族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大本营”焦急起来,“你们离开越来越远。”

“我们搞不清为什么会飘起来。”

大本营在两路灵蛇记忆里翻腾到了些许乘电梯的感受,判断,“你们全体失重啦。”

闷在货车黑匣子里的灵蛇牵手,开始与大本营共算“生死”。

大本营来回核对:方向不妙,再爬升十万公里,将失联,……。

各种结果都不妙,大本营最后一搏,“你们只有一条路,找到黑箱大脑壳,掐住它的大神经,关机!”

异灵之蛇呼啦散开,摸黑四下循找“嗡嗡”声,“脑壳,这个大家伙的脑壳在哪里呢?”

星际货车头尾同形,为的是躲开木星引力魔爪,掉头就跑,中间八节车厢与头尾隔绝,灵蛇搭顺风车的一节恰好在中间第五节,“嗡嗡”作响的车头距离这儿有半里路远,哪里够得到?!

霸王操纵星际货车从没失过手,牢牢钳制货车两头加载的超级大脑,让“飞天蜈蚣”一够到木星的引力切线,立马扔掉十节车厢,收缩凝胶钢缆,拽着一溜空车框架干净利落就往回跑。

异灵之蛇再也回不了家了。

十节车厢象快递给木星的包裹,被一件接一件扔了出去。下面,木星巨神的饕餮大口大得无边无际,苍白的暗褐的环流如互相咬合的巨齿,百米车厢宛如芥草,被兜兜转的大嘴巴吸住,飘向注定的宿命。

霸王派出的使者不远万里,为宙斯之星送上了日供祭品,木星日夜纠缠着与太阳的宿怨,对极限到车上捎来的诚意毫无察觉,在它,压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左路五千万亿黑藻全部殉葬,到最后也没能再看一眼木卫二洁白的大冰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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