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霙子是被灵鸽小旗子蹭醒的。
“云”居然当晚就写了回复。
霙子根据近期“云”的回复速度，推测出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在东界或是中界，离与一学院并不太远。
但是短短几个小时灵鸽就能往返，这个位置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近。
她昨晚其实并没有给“云”写什么，只是隐去细节描述了一下镇雀大典发生的事情，也提了一嘴过两天会有正式阶级测试。“云”给她的回信内容也很简单，甚至字也写得略显潦草。
“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无法回信。”
小旗子在窗沿上左跳右跳，发出急切的“咕咕”声，显然是在催促她写回信。
“现在写还赶得上的意思？”霙子下了床，在窗边坐下，展开了信纸。
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于是只是写道：
愿你我诸事顺遂。
霙子寄出这封可能是近期最后的信，正打算爬回床上继续睡觉，就看到羑美靠在门口。
“说好的你们几个月联系一次呢。”羑美揶揄道，“这几天我见了多少次了？”
“人给你写了信你总得回吧。”最近确实是频繁了点，霙子有点羞恼，朝她翻了个白眼。
羑美凑上来扒拉她胳膊：“好啦好啦，吃早饭去不，起都起了。”
“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还以为会在那儿待到明天。”霙子一边不抵抗地被她拖着走出去，一边问道。
“大概查了点东西，感觉差不多了。”羑美回答道，“休息一下，明天做完测试可能会回去继续。”
“查到了点什么？”霙子好奇了起来。
“那个图腾。”羑美说，“是用远古的东界风格画的，我翻了一些古东界的典籍，画的应该是一种叫‘兆火’的巨鸟，是种目前已经被定性为灭绝的凶兽。据说它所过之处草木枯萎，还会带来干旱和火灾。”
“有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灭绝……”
羑美大笑：“那谁知道，兴许当年它的天敌比它还厉害呢！”
“不过根据院长当时的状态，也许广场底下真的镇着一只兆火鸟。”羑美继续说，“广场上的阵法通过吸收在场中对决的人释放的灵力，转化为压制兆火的能量，每年一次不断加固。这是我目前的推论，真实情况估计只有院长本人知道了。”
“我就是不太明白，既然这种凶兽已经灭绝，证明它可以被杀死，那为何不选择杀死广场下那只一了百了，而是用阵法镇压，还让院长来专门看顾呢？”她疑惑道。
【当然是因为杀不死咯。】
为什么会杀不死？霙子忍不住用心音发问。
【按目前下五界的能力，除非举一族之力，没有人能彻底解决掉兆火。】影淡淡地陈述事实，【有哪一族愿意做这种完完全全损己利人的事情？】
【云庭已经不在了不是么？也许当年云庭还在的时候各族还能合作，现在……各族都只会选择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人类本就是这种自私的存在，姑娘们。】
霙子沉默了。
“我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羑美没再纠结之前的问题，“兆火鸟是一种古老的怪鸟，在它之上还有古代东界四大神鸟：凤凰、朱雀、不死、重明。不觉得很有趣吗，古代东界最负盛名的凶兽或是神兽，基本上都是鸟型。”
霙子一愣：“是这样吗？”
“开学前我不是还去西界和中界逛了一圈吗？就依着印象又翻了一些书。”羑美道，“西界传说里最多的怪物或是神灵大都是兽型，以牛羊鹿居多；中界则是虎和豹最多；我还查了北界和南界，可惜北界人烟稀少没有太多记载，南界最奇怪，是各种蛇和虫类。”
“各界都有几种特别常出现在神话传说里的种族，而且彼此之间很少重叠，很难不让人多想。”羑美思索道，“你说会不会在远古时期，是真的有几个特别强的种族各自分布在五界呢？而人类无法与之抗衡只能屈服，以至于最后口口相传成了传说故事？”
“很有道理，但是跟我们好像没啥关系。”霙子又在吐槽。
羑美听出她的敷衍，作势打了她一下，停止话题买早餐去了。
【很有趣的想法。】反倒是影好像来了兴趣，【我印象里古东界有四大神鸟和四大凶兽，全部都是鸟型。也许东界的创造者真的是只鸟也说不定。】
哦。霙子兴趣缺缺。
【可惜如今这些异兽都只是传说里的几个字符了。】影又突然没了兴致。
霙子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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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阶级测试照常进行。
对于与一学院来说，阶级测试会比其他任何族群都简单且权威——因为与一有契约石板。
除了按需分发给几位领队和主理导师的小契约石板，与一学院有一块据说是云庭的“主人”留下的大契约石板。
但是出于对学员个人隐私的尊重——虽然这个所谓隐私在更高阶的人眼里完全是透明可见的——大契约石板的使用需要学员自愿申请并独自前往，六年的修学中只有初入学和毕业的两次是硬性规定。
虽然是硬性规定的测试，结果依然是默认不公开的，除了本人知道外只有学院的私密档案中会有记录。但是不少大族的优秀后裔会在本族的授意下特意公开结果，以作为炫耀族力昌盛的谈资。或者也有小族的子嗣公开阶级，以吸引一些大族的青睐，为本族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小幽会把测试结果公开吗？”霙子翻看着手里的入院须知，即使已经正式开学了，她对学院的了解依然有限，去一些地方的时候甚至还需要看入院须知里附带的地图。毕竟与一学院是个拥有独立治理权的存在，如果算上学院管理的森林和山峰，它比很多族群的版图都要大。
“不会。”羑美叼着棒棒糖，说话有点含糊，“我最烦看见那群老东西耀武扬威的样子，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啊……”
“我们系会公开的应该只有霖瑶吧。”羑美说。
霙子突然想起她一直以来的疑惑：“霖瑶究竟是哪族的？感觉你们都知道。”
“嗯……怎么说呢。”羑美摸了摸下巴，“她那个家族在中界都算得上比较……‘高贵’？所以不太屑于让普通百姓知道，算是个只在大族间赫赫有名的存在吧。”
霙子虽然出身于西界大族弗得尔，但毕竟只是个混血外族，游走在族群边缘，对大族间的恩怨情仇几乎浑不知情，更别说中界地位比其他四界更高，她就更加不熟了。
“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她本姓是姬，姬霖瑶。”羑美挑着说了点有的没的，“姬家是最早从东界迁移到中界的那一批，算是初代中界贵族。因为到得早，姬家也占据了中界最优渥的那几片土地之一，可能仅次于当年云庭之刃的地盘吧……哦，这又是另一个大家族的故事了。”
霙子听得津津有味。
“姬家的外貌特点就是褐发金瞳，家徽是一个金色的九焰太阳。不过像霖瑶这么浅的发色其实还挺少见的，估计是和她的本源有关系。”霖瑶的发色是极浅的褐色，几乎接近白金色了。
羑美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记得那个水系的阳乌吗？那家伙也是中界大族的后裔，身份倒是比不上霖瑶高贵，但跟霖瑶从小互为‘隔壁家的小孩’，也算有点结下梁子了，互相看不太上。”
羑美懂的真的太多了。霙子忍不住想。
“我的家族也比较特殊，将来有机会你会知道的。”羑美仿佛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嗯……也许就是明年，毕竟你们明年就要去东界修学了。”
走了一阵子后，她们终于来到了测试的地点。大契约石板被放置在较为偏僻的契约石塔内，和小石板一样，大石板会用它之上的星座光点显示测试者的属性和阶级，非公开的测试结果会被完全隔绝在石塔内；而主动公开的则会通过塔顶的天眼宝石放射出光芒展示给外界看到，并在之后登记在所有人都能查看的名册上。
因为其他人都在各地各自练习，只有她俩是从宿舍出发的，她俩又对彼此的阶级心知肚明，也就省了避嫌的那步，索性一起做了测试。
霙子刚刚跨过二阶三级的界线，而羑美已经到达了四阶一级的巅峰，距离四阶二级一线之隔了。
不如说，正是因为这次镇雀大典的变故，离现场较近的师生们都因为目睹九返舍和兆火的斗法得了些好处，不少人都有了修为的提升。
霙子和羑美刚结伴离开契约石塔没多久，就看到天眼宝石放射出光芒，在塔顶之上显现出三大三小极亮的白色星点，甚至已经可以隐隐看到第四颗大星的影子了。
这次第一个公开结果的测试者，很显然，这就是姬家嫡长女，姬霖瑶。
“可惜了。”羑美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塔顶的星星，“距离四阶就差一点点。霖瑶还算拎得清，没有强行冲阶，太危险了。”
霖瑶的优点之一就是理智。霙子心说。
【不过过于理智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影突然不冷不热地插了一句嘴。
……你什么意思？霙子一愣，连忙追问。
然而影却不再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