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兄,你是否已经打探到了杜兄的底细?”
黄庭知望着对面的章贺之,犹豫一下,方才问询。
闻言,章贺之将酒杯移开嘴唇,俊美的面容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
“没有。”
“奇也!怎地连你都打探不到?”
深知章贺之背后的能量,可连对方也寻不到当日在坊中作出《洛神赋》的那名青衫青年,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
当日论比结束,他一直有在关注筇渡,只是对方与槐姑娘共酌一杯后,离席移步去了后院。
黄庭知以为是对方寻欢作乐去了,倒也没有打扰对方的雅兴,向前邀请筇渡共饮几杯酒。
可谁知,他这一等就是一晚上!
章贺之因公事繁忙,等待了三个时辰后,便匆匆离席。
所以,只独留他一人默默的饮了一晚上的酒,越想黄庭知就越是不解。
“我已调动十名暮士,翻遍了整个帝都城,也没找到那人。”
见陷入纠结与一脸困惑不已的黄庭知,章贺之哑然失笑,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这位好友能对谁这么上心了。
黄庭知神色一肃,‘暮士’二字似乎有某种奇怪的魔力,让他原本还较为懒散的姿态变得端正了些。
低头沉思,旋即轻笑:“竟然连暮士都探查不出此人,看来咱们这杜兄来历不浅啊~”
“不管其来历如何,但他能作出当日之赋,则为大才。”
章贺之不甚在意,继续往玉杯里倒酒,发现瓷瓶中已无酒,便唤了一声:“小二,上酒。”
“本来,还想介绍他给父皇认识认识的。”章贺之脸上露出可惜之色。
黄庭知乐了,摇头道:“不妥。”
“我知道你很欣赏杜兄的才华,但你这么做只会害了他。”
章贺之不解:“为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黄庭知阖眸淡淡道:“朝廷里边,不见得所有人都乐意见到再出现第二位李洛君。”
章贺之嘴唇微张,似是想说些什么,但这个人名让他想到了过往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脸上露出苦恼之色。
“二位客官,这是你们的酒水。”
一声话语打断了章贺之的思绪,目光移向来者,发现这人有些眼熟,细一看不正是前几天送酒水的那位店小二么。
另一边,黄庭知面无表情看着一脸微笑的筇渡,倒是章贺之对他来了点小兴趣,旋即投给了对方两块碎银:
“小二,向你打听件事,如何?”
叮呤哐当——
两声脆响自耳畔处响起,筇渡瞪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两块碎银,那神情,好似恨不得将之吞入腹中。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快速将两块碎银抓在手里,筇渡嬉皮笑脸的看着章贺之。
“你可知,槐姑娘出席之日,我等举行了一场诗赋论比?”
见筇渡毫不犹豫的就将银钱抓在手心,这速度倒是让章贺之有些愕然,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反倒是另一边的黄庭知见他打赏了这等只会谄媚的小人,眉头稍皱,但也没说什么。
“知道知道。”
筇渡连连点头,称赞道:“大人你文采端得极好,当得起风雅之士。”
听闻筇渡这一马屁,黄庭知一怔,旋即露出一脸古怪之色,望着章贺之抽搐的嘴角,强忍笑意。
不知者无畏…这小二当真是不知死活,他难道就没听说过一句古话,老虎的屁股拍不得?
这马屁拍得…简直就是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啊!
强捺住内心的不爽,章贺之语气不善:“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钱你也收了,接下来本公子问,你答。”
似是察觉到对方的不愉快,筇渡心中虽奇,但还是立于原地,躬身拱手,等待对方的问询。
“当日在诗赋论比的那位青衫书生,你可有印象?”
筇渡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迷茫,这才转成恍然大悟之色,连连点头:“小的记得记得,印象深刻。”
闻言,章贺之满意点头,复问:“你可知此人之后去了哪里?”
筇渡怔了怔,露出一丝思索之色,随即脸上神情转为犹豫之色。
见此,章贺之稍稍皱眉:“你知道什么就说。”
“爷,林执事说了,咱们不能擅自透漏客人的信息,如果有官家的人询问,那就让我等前去找寻他做决定。”
对章贺之拱了拱手,筇渡一脸为难的解释道。
〈好像是有这么个规定,但也不是不能破,多给点小费破这小子的口便可。〉
章贺之身体一震,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静坐于对面的黄庭知,嘴角抽了抽,脸上露出一丝无奈。
哐当——
清响再起,又是三块碎银被章贺之随手扔在了桌面上,告诫道:“本公子需要知道有用点的信息,别想拿那些无用的信息搪塞本公子。”
“如若不然,后果自负。”
“爷,您这…”
“速速将你所知道的信息道出,如果你们执事怪罪于你,可让他来寻我。”
不耐烦的对筇渡摆了摆手,章贺之才懒得和这等小人物过多的去废口舌。
筇渡脸上依旧一脸为难的表情,实际上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不是无缘无故让自己发了比横财么?
本还想继续从对方身上多捞点油水来着,总不能你当着我本人的面打探我消息,而我却不能不坑你吧?
虽心中疑惑这两人寻找他的马甲小号做甚,但现在也不是他纠结这个的时候,是得要找个合适的理由去忽悠这两人才行。
心中措辞一番,这才拱手对着章贺之施礼:“那天,那名青衫书生与槐姑娘共酌一杯后,便去了后院找小翠去了。”
“小翠?”
章贺之愣了一下,旋即想明白了筇渡这句话的意思,继续询问:“你说的这位小翠姑娘,如今身在何处?”
“自是在后院里歇息着呢。”
筇渡满脸堆笑,一副懂得都懂的贱兮兮模样,这倒是让章贺之哑然失笑。
摇头,旋即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闻言,筇渡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桌面上的三块碎银缓缓抓在手心。
见两人没有阻止,心大喜,连忙收回手,对着章贺之拱手施礼:“爷,您请慢慢品尝佳酿,没了再叫小的便可。”
“知道了。”
章贺之有些无语这店小二的贪财与势利,但这钱本就是自己赏给对方的,这倒是没啥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