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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1 / 1)

(一)

盛夏的乐章不紧不慢地演奏着。自从成年礼之后,我的孩子们正式加入族群的所有活动——暮鼠成为了我作为前锋的新搭档,在我的指导下,年轻的黑色母狼很快就掌握到了潜行和追击的精髓,并且比我更懂得怎么张扬自己的声势恐吓猎物。酒丘和冲冲依然是每天黏在一起讨论拿波的各种战术,年长的狼王也不辞辛苦地教导他们。

至于我们忙碌的太阳花,也在昼夜不见首尾中守护着狼群,甚至还引起了明雪的几个孩子的注意。这些一岁多的小家伙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看着这位牙齿不沾血的神秘大姐姐和她五颜六色的“收藏品”,小狼们的心中都充满了求知欲,而小母狼也非常乐意把自己总结的精华传输给他们。

“这些宝贵的知识应该不断传承下去。”这位不到两岁的金色母狼说道。

温暖的阳光把慵懒的白昼照射的格外悠长,狼群内部也恢复了平安时期的闲聊日常。看着逐渐长大的小狼,狼们的话题再一次回到了秋天的生育一事上。

为了狼群未来的发展,狼群的生育权绝对不能只垄断于一对公狼母狼。狼群中的母狼并不多,我可能因为丘的缘故也没有被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公狼们都在为了几个月后的发情期准备着,肉眼可见地在和母狼的交往中变得积极主动起来。

在配偶的选择上,在狼群中的地位和荣誉是最重要的。荣誉族员一般会得到优先的权利,但是也不排除一些年轻英俊的公狼成为发情期的焦点。如果有战斗中留下的伤疤那更是充满诱惑力的加分项。

狼儿们有一句没一句地猜测着,甚至有狼带着点玩笑的语气提了一嘴刚刚成年的酒丘。红棕色公狼像是看到了毒蛇一般应激地跳了起来,古怪的表情在脸上浮现,好像有点不知所措,干脆就离开了长辈和晚辈们的闲聊。那几只开玩笑的狼又把目光投向正准备去帮太阳花搬运草药的冲冲身上,白狼半眯着浅色的眼睛,品味着族员们的话。结果被一旁窃笑的太阳花从侧面拱了一下。冲冲迷惑地看了狼们一眼,然后意识到什么低着头去找营地另一端的酒丘。

看着两只年轻狼的尴尬的背影,金色母狼用她一贯调皮的语气说道:

“妈妈你看我眼光很对吧~”

后来话题的走向终于正常下来,闲聊的狼们一致认为酒丘太过年轻就不再拿他开涮了。最终讨论出的结果是作为荣耀族员的公狼拉拉,和在去年夏天的战斗中身负重伤保卫族群的八哥。这两只年岁不大的公狼被狼群说得兴致勃勃,都激动地咽起了口水。拿波安静地侧躺在狼群中间,身边躺着他的孩子。他安详地看着狼群吵吵闹闹的样子,不知是否在回忆着什么。

“不管你们看好什么,最终都要看狼儿自己的选择。”他用温柔雄厚的声音结束了这次欢乐的讨论。

(二)

就在所有狼的注意力都被晚夏的交配季所吸引时,我们的奇迹母狼太阳花,又一次给狼群带来了巨大的惊喜,这不但改变了她自己的命运,也铸就了只属于她的传奇。

那几日,每次回到营地的太阳花身上都带着一些陌生的气味,好像属于本族领地和另外一个狼群的领地的交界处。那种山中瀑布巢穴特有的酸味。毕竟这个年轻的母狼每天漫山遍野的跑,身上带点奇怪的味道也是常事。但这股边界的气味很快引起了年长狼王的注意,他在一次下午的全族任务分配的时候公开询问了太阳花,似乎有一点愠怒。

“我是去到另一个狼群的领地了。”年轻母狼回答道。

“你的事业我们全部理解和支持,但你要知道,当你进入另一个族群的地盘时,你就是在拿整个狼群的安危开玩笑。”大公狼的威严镇压着整个营地,太阳花带着一点抱歉的眼光抬起头来。

“对不起我没注意到……但我一定会得到那个狼群的认可,因为那片土地是非常重要的!”

就和冬天顶着族员质疑嫌弃的目光挺身而出救助明雪时一样,这只年轻残疾的母狼大声地说出了震撼所有狼的话语。她浅色的眼睛里闪着无比坚韧的光芒。拿波庞大的身体平静下来,带着似乎是赞许的语气看着太阳花。

“好,我们相信你。但如果你失败了,狼群并不能保障你的安全。”

之后太阳花就消失了一段时间。和狼群接壤的有两个狼群。一个是在以草原地带的沙洲为界的“士利”狼群,因为自身领地条件较差,以前经常隔三差五做出一些跨越边界的行为。但近几任狼王都还算安分,和我们族的关系也慢慢修复。另一个族群则是在森林另一端的边界处的山岭,以一个石灰岩小瀑布为界。这个狼群坐拥更加肥美的森林和山岭,和周边狼群的关系都不错。

太阳花去的就是后一个狼群。虽说关系不错,但狼这种吃了这顿不见下顿的生物,领地意识极强,串门这种行为可是说是史无前例。作为但凡在边界闻到一点他族的气息都要紧张几分的狼群,大家都为太阳花捏一把汗。

“她一定可以的。”酒丘和冲冲这么和我说。

在太阳花消失的五天后,狼群中不安的氛围越来越浓。拿波自己也有点担心这个讨狼喜欢的活泼小母狼,下令如果巡逻队遇到了那族的巡逻队,就向他们询问一下太阳花的情况。我很有幸就是碰上他们巡逻队的一员。

说起来真的有趣,狼族的巡逻队在边界碰面一般都会剑拔弩张一番,互相撂下几句狠话。但这只巡逻队看到别族的队伍竟然还很兴奋地走上前来,弄得对面有点不知所措。两队狼隔着一条温柔的瀑布,站立在湿润的石头上,眼神各异地互相凝视。

“请问可以告诉我们太阳花的情况吗?”领头的八哥问道。这种开门见山的询问还真是他的风格。

“哦,那个小母狼啊,”带头体型较大的灰狼别过头看了眼身旁的族员,表情无法捉摸。他身上带着一股格外清新的味道,口中的气息也少了几分血腥。

令我感到安心的是,他们的语气都非常平静,听起来没有敌意。哥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来问。对于他理解我的心情我表示感激,然后走上前去。

“她很可爱哦,”

灰狼身后的一只体型娇小的浅棕色母狼说道,那个灰狼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母狼一眼,然后母狼蹦跳着到最前面,和我几步之遥——究竟是怎样幸福平安的族群可以孕育出这样天真可爱的狼呀。

“一开始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都很惊讶,毕竟她来自邻族还身负残疾。”

水滴不断溅在岩石上,噼啪噼啪地响。

“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小狼呢,所以狼王并没有很排斥她。”

“后来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单独向狼王表明了来意,好像是为了什么植物。她表示愿意分享这方面的知识作为报酬。”

“但最有意思的是什么?你们猜猜!”这只活泼的母狼声音越发高亢,看起来高兴极了,回头扫了眼自己的族员,又转回来扫了眼我们。我饶有兴致地张开嘴吻。

“在狼王这个老家伙还在犹豫的时候,我们族内的治疗者就胆大包天地闯进会面把小家伙扣下了!”

“治疗者?”对于母狼激动地口吻中的新名词我问到。

“对,这个是我们狼群好早之前就有的职位了,专门负责捣腾植物花草,治疗成员的病痛,可以说是和她,哦太阳花一样的身份。那位声势浩大地打断狼王思绪的家伙是刚上任不久的年轻治疗者,一听说有渴望治疗知识的狼前来,激动到什么都吃不下……”

“好了别说了。”一开始领头的公狼轻轻拱了一下母狼。后者向他眨眨眼睛,慢悠悠地从我们面前晃走,带着点调戏的笑容。

“莫非你就是那位……”我的喉咙终于在这个间隙间发出了声音,但很快就被这个被母狼捉弄的大公狼打断。

“对我就是,咳。”

怪不得气味如此特殊。我定定地看着他的脸,希望他们可以再多说一些。

“总之,”他正过脸来直视我,眼神又变得冷静。

“太阳花现在留在族群中和我交流知识,她学习的很快,非常令我们敬佩。我们不介意她经常来造访。”

心中的石头终于松懈,轻松的涓流缓缓涌出,把骄傲欣慰的心情带到全身。其他队员也都高兴地谢过他们。分别时,我忍不住回头再看向那片不属于我们的森林——太阳花现在就站在那里,做着其他狼没做过的事情。一定还是挂着她的招牌笑容,带着她喋喋不休的好奇心绕着其他狼问个没完。我突然好像不受控制的一样开口叫住了那只灰色大公狼,后者回过头来,露出黑色的眼睛。

“我……”我想起女儿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皮毛,眼睛有点酸涩。

“我是太阳花的母亲,能让她早点回来看我们吗?”

大公狼好像是轻轻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别开了目光。

“当然。”

(三)

如那只公狼所言,太阳花在我们会面的第二天回到了营地。虽然身上带着一股陌生的泥土气息,但是并不妨碍狼群对她表示由衷的欢迎。

仅仅一周不见,这位刚刚成年的小母狼好像突然成熟了一大截,肩膀和胸膛也宽阔结实了很多。她身上已完全没有幼时夹杂着我和白豆气息的幼崽味道,现在的她已经拥有了独属于她的,混合了两个族群气息的植物芬芳。远远闻去,在狼群的一片血腥和泥骚味中,好像是一抹星光,白亮的闪烁着。

被明雪的孩子们围成一团,夏日炎炎,灰白色一片地酱在一起。我坐在营地另一端,平静地看着这眼前的景象。突然视线和金色母狼对上,我才发现这双活泼跳动的浅色眼睛在依旧滚烫的深处外,包裹了一层透明的镇定沉稳,仿佛可以吸尽狼儿所有的悲哀也不会改变炽热的本色。我不自觉地想起刚刚失去行动能力的女儿,那时的失落与憔悴已连同枯萎落地的太阳花,一同掩埋在那个山谷中。

我起身走向她,太阳花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个小狼吸引——那是明雪最小的孩子灰星。在所有小狼都热衷于研究大狼们的狩猎情况和对于太阳花只是好奇的态度时,这只浅灰色的小公狼表现出了对于药材知识的疯狂兴趣。这一次太阳花的旅程更是牢牢地吸引了他,小公狼站在哥哥姐姐的最前面,紧紧地贴在金色母狼身边,嗅着她身上的气味。

“是松针!”灰色小狼用稚嫩纤细的声音说道,眼睛瞪得大大的,明朗的金色好像在期待什么。

“啊!你怎么知道的?”太阳花开心地碰了碰那只比自己矮下一个肩头的小狼的脸颊。小公狼得到肯定后激动地耳朵后折,张开小小的嘴吻。

“领地的山区有一些松树,你提到过它们,所以我记住了气味!”

太阳花更加惊喜地点点头。看见我的走近,明雪快步跑来把她的孩子扯离金色母狼的身边。然后用她蓝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我,对她的孩子们说:

“不要打扰她们母女的团聚哦。”

我坐到女儿身边,感受着她身上甜美的草药气息,一瞬间脑中问候的话语好像都被冲散了,我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外面的世界很漂亮,妈妈。”太阳花温柔地开口,金色的尾巴轻轻地拂过我的后腿。我想起那只羞涩地灰色大公狼,突然一股奇怪的好奇心充斥着我的心头,我嘴里莫名其妙蹦出和太阳花一样的语气。

“那位带着你学习的……”

……

年轻母狼耳朵一抖,像是被鸟掠过的水面惊起的波光。她没有转头,眼睛往我这边一瞟,神色和大灰狼的很相似,我嘴唇微张。

“他很厉害……”小母狼晃了晃肩膀,好像在搜索词汇,我突然注意到匍匐在我们身后的酒丘和冲冲,两只年轻小狼和我的表情一样。

“然后呢?”冲冲空灵的声音响起在我们身后,金色母狼一个激灵,三只脚蹬起来回头看着他们。

“总之就是非常厉害非常有耐心非常善良非常果敢非常有判断力!”

一口气喊出这么多形容词,声音之大和别扭让这个狼群的目光都投射在我们四只狼身上。酒丘第一个笑出来,然后太阳花扭着嘴角左顾右盼,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更多八卦的脚步声闻声而至,我们母女的短暂独处在沸沸扬扬的提问声中收场。

夜色已深,激动的狼们都被拿波赶回石穴睡觉。狼王在空地上和太阳花讨论着两族关系的情况。我趴在石阶上,缓慢的呼吸被夏夜的暖风裹挟,在蝉鸣中失去了声音。我看着年长的大公狼赞许地点点头,女儿轻轻地晃了晃尾巴,看向了我。

“和她再聊聊吧。”狼王经过我的时候碰了碰我的肩膀。

走到森林的边缘我们才发现今夜的月亮是如此的圆润金黄,闪开了所有的云朵屹立在天空中。太阳花金色的皮毛在月色中微微发灰,突然让我很好奇自己的黑色毛发在这柔光下的变色。

我们漫步在那条熟悉的溪流边。从刚生下他们的那一天到现在,快两年的时光中我和这条温柔的溪水已经成为了朋友。这还是第一次和孩子一起散步,我静静地回忆我的一生,突然意识到我短短不到四年的生命竟然如此的波折。看着和我一样强壮健康的女儿,我为自己孕育了这样的生命感到无比的骄傲,就像我生下他们时一样,被幸福感充满。

“你很快就要回去了吧,夏天的学习时间很重要,你说。”我缓缓开口,跟着她缓慢的步调给我一种惊讶的轻松感,她很感激地看着我,似乎在谢谢我的理解和支持。

“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夏天已经过半了……”

踩在柔软湿润的泥土上,不用担心顽固的石子卡进肉垫的缝隙中。我感觉到一股绝妙的气息萦绕在女儿身上,突然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像是看到酒丘和冲冲被狼开涮的表情时一样,心里涌过一道暖流。

“拿波不会介意的。”

貌似有点太直接了,女儿诧异地抬起头,跳动的浅色眼睛被月光渲染成蓝色。她的吐息变得有点紊乱,看了我一会然后尴尬地低下头。我轻轻拱了她一下,她仰头看着月亮。

“我想成为像妈妈和明雪一样伟大的母亲,”她有点羞涩地看回我,但是稳定住的目光透露着坚定。

“我现在的年纪是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我觉得我能顶得住不断学习和养育幼崽……”

我的脑中出现她呱呱坠地的画面,是那样的小和湿润,圆圆的脑袋和嘴巴,裹着温热的羊水,不安分地躺在我的怀中,我笑了出来。

“至于我对红湾的看法,我会好好面对的。”她笑了,雪白的牙齿绽放着青草的芳香——这才是她的性格。

第二天的送别仪式上,拿波做出了惊动所有狼的举动。他带着太阳花站上石阶,到达足以俯瞰所有族员的位置。母狼年轻的身体在大公狼强壮庞大的身躯旁显得非常娇小,但三只牢牢抓地的长腿宣誓着她的坚定。狼王在族群的注视下开口。

“作为狼族的传奇,为两族关系做出巨大贡献的成员,我将在此刻加冕太阳花为荣誉族员!”

惊讶的声音蔓延,随后爆发的是赞许和支持的嚎叫——狼群中的每个成员都见证了小母狼的蜕变,受过她的庇护和治疗。这位不到两岁的,从未杀戮过猎物的母狼打破了荣誉族员的记录,甚至比拉拉的加冕更要充满奇迹性。在所有狼的祝福下,太阳花向狼王低下颈脖,后者在她的后颈亲亲一吻。我的孩子们已经激动到无法忍受,带头长嚎了起来。年轻母狼接受完加冕,自信地看了看哥哥妹妹,又看了看我和白豆。兴奋的目光温暖着我们的心。

“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支持我将今年的生育权利交给我们新的荣誉族员。”

这是一条更加震撼的消息。八哥猛地看向我,我们两心领神会,但哥哥的眼睛中还带着更多担忧。我摇摇头,用唇语向他道去:

“这是孩子的意思。”

狼群爆发出更夸张的声响,这次好像夹杂着一些不满的声音——将生育的权利交给最年轻的族员,对于年长些的成员似乎不太公平。但奈何太阳花确实举足轻重,令狼敬佩,这种声音也就慢慢淡了下去。

我和拿波送金色母狼到了领地的边缘。那只还未现身就在我族引起骚动的“罪魁祸首”已经坐在瀑布的另一端等候了。他灰色的皮毛若隐若现,看到我们的出现,把目光别了过来,随后礼貌地站起身。

我和狼王碰了碰太阳花的鼻子,年轻母狼轻轻把头贴在我的脖子上,依依不舍。

“我们等你的好消息。”我看着那只叫红湾的大灰狼,对我身前的小母狼说。女儿抬头温柔地注视我,然后转身熟练地跃过瀑布,和灰色公狼肩并肩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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