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岭城中,赵青黄齐四大家族最是厉害,其中,赵家最为厉害,传承延续数千年,积累之深,堪比青黄齐三家总和。
齐家老祖宗牵头合纵,青黄齐三家各取所需,联手灭赵。
十多年后……
“哒哒哒……”
蹄声如雷,急躁不堪,三骑三人如电奔来,气焰嚣张,神情跋扈。
“哒、哒哒。”
马蹄声收敛而优雅,那前往青家和黄家的使者和正主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枇杷楼次高层,齐家家主齐岚风和大长老极目远眺,右手遮眉,全力捕捉使者头领的面貌。
注意到来人不是正主,两人都是摇头,相视一叹,看出了彼此眼里的隐忧。
来人凶悍,面有刺字,来的实在是太快,族长和大长老来没时间分析情况,直接下楼。
见族长二人下来,二长老和三长老也拥上,跟着一起前去接见。
三长老和二长老走在后面,瞧见来人不是正主,只是正主手下的一个仆役,三长老面皮一紧,又极快的松了下来,迅捷地换上了招牌的笑容,神情总带着郁色的二长老意兴阑珊,反正测玄仪式谁来都一样。
来人甚是无礼,硬是骑马而不下,似乎是在表明什么。
微微摇头,二长老往排列有序的少年队列中望去,在中间队列找,最终是在末尾那几个混子后面看见了自己的宝贝孙女齐宁和最天才的赵笛。
“赵笛,这命途坎坷的小子……”心有所感,二长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只觉得嘴巴里满是苦味。
神情有些恍惚,但脸上不露破绽,二长老勉力思考着该怎么帮亲孙女的心上人破局,却是越想越悲。
至于那使者头领和家主及大长老说的那些无营养的客套话,二长老也不想听,还是三长老见他又犯了痴傻,拉了他一把,二长老这才不至于因为思考过深而落队。
“哎……十多年前,老二如日中天的时候,子女尽丧,就这么落下来痴呆症的病根,好在老二有个古灵精怪的孙女,赵家的天才余孽也是给他带大的,树倒猢狲散虽然避免不了,但树本身,有齐宁和赵笛照料,苦还是苦不了的……只是赵笛应该明白,齐傲要的齐宁,他就应该撒手放人,可别在齐家生活了十几年,就真把自己当做是齐家人了!”回望了一眼最显老态的二哥,三长老心里为家族盘算着。
使者脚步急躁,很快便登上了枇杷楼的第一层高台,在长老们和家长们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俯视着高台下的少年少女们。
齐家的这些少年少女,排成了鸡爪状的三道笔直队列,随着领头的使者坐上高台,翘着二郎腿,等级更低的另外两人站在测玄石柱前,接过花名册,测玄仪式即将展开。
征兵测玄,历来都是最大规模,关系的是台下人的未来去处甚至是未来的生死,少年少女们虽被提前告知应该肃静,但事到临头,又怎可能肃静得了?
中间那一列末尾,赵笛和齐宁就听见前面那几个有些背景但故意摆烂的人在为自己做辩解似的呼和起来。
“嘿嘿,测玄仪式就要开始喽,我看啊,有些平日里嘲讽我们无所事事、讥讽我们斗蛐玩鸟的人,等会就要哭喽,哈哈!”
“哈哈不错,他们啊,嘴巴贱,玄力的修行,还不是只比我们高的有限,桀桀,他们可不知道,我们是故意踩在三道玄之力这个门槛上的,而他们啊,高过我们不算什么,但超不过六道玄之力,到时候被拉去做炮灰,怕悔干了场子也说不过啊,哈哈,解恨!”
“呐,你们可不知道,这测玄仪式啊,就是抓炮灰,我爹爹那有最新消息,十几年前我们东岭城找走的前辈,其中我们齐家、青家和黄家的,全部覆灭了,只有赵家那批人完好无损的回来,凶险无疑啊……”
……
那几个纨绔不是二长老的门下,也不隶属族长和其他两大长老,他们的长辈属于是中间派,有实力的同时,大家伙抱团取暖,在本家的生态里,也有不弱的话语权。
热情热血的赵笛曾经劝过这些人,劝他们努力用功,被这些人搪塞过去了,现在细细听来,才知道这些人原来也有自己的道理。
齐家枇杷楼前的广场上,百之九九的人都姓“齐”,剩下的异姓子弟,也是身份明晰的外戚什么的,只有赵笛这个异姓不知道自己的确切身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另类。
“阳仔的爹爹主管情报,少言少语,但每每出口,无不是一言成谶……咦,赵家,赵家,我也是姓赵,又是不知身世的,难道其中有什么联系?”这是赵笛头一次听人说起赵家之事,不禁翻涌起了一种神秘而难以琢磨的感觉。
那感觉像是命中注定的虚幻,挠心极了,赵笛前踏了一步,右手扣在阳仔的肩膀上,套近乎道:“阳仔啊,你爹爹的消息最是可信,只是赵家的事,能同和我多说说吗?”
阳仔和他这一个小圈子里的人,见是性情如玉的赵笛上前,爆发的情绪也软了下来。
他们毕竟是在摆烂的事实,资质确实也不佳,又三缄其口,没少被冷嘲热讽,而赵笛是唯一一个不知内情,却从未嘲讽过他们,甚至是愿意挪出宝贵时间,无偿辅导指点他们的人。
这么说吧,即便不谈赵笛的最高天资,不去想一年后的家族大变,光论赵笛的行为和心性,已经足够阳仔这群天资不够,只能摆烂挡灾的知内情者结交了。
“咚咚!”见赵笛是冲自己来的,阳仔别提多高兴了,当即把胸脯锤的做天响,散发出满脸红光,急匆匆就开了口,却忽的悲哀发现,自己斗蛐蛐和玩鸟太过火了,少有和父亲说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给赵笛做答复。
“啊……啊……啊……”阳仔大大的张着嘴,支吾半天说不出个话来。
赵笛看着阳仔大张的嗓子里的舌白和那尹红的嗓子眼,一时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情形一时间就这么僵住。
阳仔赵笛这一小团的人就这么在赵家的这个话题里死寂了,但其他地方可不是这样,更多的少年少女们在热闹地喧嚣着。
“崩!崩!崩!崩!”
正当局面要吵得失控时,枇杷楼的最高层传出了爆裂般的钟声,强猛刚烈的钟声如层层涟漪,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敲钟之人玄力的修为,已是人阶的登峰造极,相差三个大境界的少男少女们均被恐怖的响钟声震懵,心灵受到强猛震撼,暂时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一众家长中,人阶低级的玄者虽也是头脑发昏,但精神倒没震散,摇摇头,就清醒多了,而人阶中级的玄师好收得多,他们只是差了一个大境界和若干个小境界,加上钟声分散,运气抵挡之下,也没大事了。
族长和三大长老自必不说,四个丹玄师,他们加上敲钟的老祖宗,就是齐家能够屹立西岭城的根本。
多年修行,老祖宗已经达到丹玄师的九星之境,他敲钟的四击用的乃是全力,而钟声的冲击更是有所选择,弱化了冲击广场的那一部分,主要是朝着那三位不是正主的使者攻去。
既然使者给齐家摆谱,那也就不怪火炼老祖敲钟震慑了,要不然,等这三人平平安安的回去,指不定告诉正主,他齐家好欺负。
钟声集中轰下,那两个捧书的使者功力稍浅,只是玄师初期,当即震得七荤八素,花名册扒拉落地,只差跌倒,好险高位上的使者头领很有本事,一声暴喝对冲钟声,又同时施展快捷身法,赶在两个随从摔倒前,将不成器的二人扶起。
使者头领可是九星玄师,功力深厚,又身负任务,不能丢脸,赶忙将玄力涌进两个随从的体内,迅速给他们定神,并拍出恰到好处的一掌,打在二人的后心,两人吃痛,马上恢复了神智,一脸愧疚的看着头领。
对下属微微点头以作示意,使者头领随后扫视周遭之人,轻蔑一笑,他才想到,原来这些家长站在这里是齐家亮肌肉用的,但这并没什么用,能让使者头领注目的,还只有齐岚风这四人。
当然,齐家老祖宗的乍一出手,使者头领终是生出了忌惮,一张死妈脸也和缓了下来,坐着的时候,也不跷二郎腿了。
“吭吭!”见老祖宗敲山震虎成功,族长趁热打铁,逼前几步,沉声问道:“贵使者,请问玄武宝山下派的征兵正使是去了青家,还是黄家?”
使者头领大大咧咧的一笑,抱拳道:“主人嘛……派我来你齐家,我师兄去青家,主人他前去的是黄家。”
“不对劲,赵家被灭后,青家分赃得到一柄玄灵兵,手握两柄玄灵兵,巅峰战力之强,比我黄齐两家加起来还强,力量才是根本,征兵使者不该去青家吗?难道……”
心念转动,想起,分赃一事,齐岚风不由自主地朝台下远处看去,只见那堆神情呆滞的少年里,赵笛眼神却是如炬,初现凛凛之像,齐岚风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得逞的弧度,但一想到黄家分走的炼药卷轴,齐岚风脸上的阴笑不由得抽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