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华阳县
“我叫曹小川,是青州最厉害的刺客”。
但此时的我,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夜行衣,腰挎长刀,伏在青石巷口的瓦檐之上,独自在冷风中凌乱。
“一个时辰过去了,还不来,这不显的我不专业了吗?”。
曹小川不由嘀咕了一句,感觉自己的职业素养受到了质疑。
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曹小川原是来幽州打听尸兵的消息。
一路来好赶慢赶,到了这华阳县,不巧正好遇见了地主强征粮税。
作为正义之士,当即决定要替天行道,除了这恶人。
经过几天的打听,知道这是华阳县恶名远扬的罗老爷。
在县上有些田亩家产,仗着自家有几分势力,便在县上欺行霸市,让人们唯恐不及。
今日,打听到罗老爷要来这青石巷,与偷藏的外室私会。
当即立下,天还没黑,便跑到此处守着。
却没想到等了一个时辰,鬼影都没看到一个,倒是把曹小川屁股都蹲麻了。
“这罗老爷怎么还不来,好事都不急的吗?”
正当曹小川等的无趣之时,
从巷子尽头走来了一人,晃晃悠悠的走来。
见状,曹小川便赶紧压下身子,生怕暴露了,坏了事,那可就完了。
只见这是个红脸老汉,估摸着四十来岁,只披了件麻布褂子。
不时便拿着酒壶喝上一口,便走在青石巷的路上,一走一停的,似是要往地上摔去一般。
老酒鬼名叫王汉山,是华阳县上的一个挑夫,替人挑送货物谋生,常与一群脚夫在酒铺厮混。
曹小川见那老汉,往巷子里走去,也没有多管,只认为是个路过的酒鬼,便不在理会
便继续守着,盼着罗老爷早些来,不然身子可就受不了了。
空荡荡的巷子中,老酒鬼又往里走了一会,消失在曹小川的视野中。
夜里的风比白日要阴冷几分,风那么一刮,便让老酒鬼,不由哆嗦了一下,暗道。
“是哪个家伙在背后骂我,可别让我知道了,不然非要打的他磕头求饶”。
只见他眯着眼往周遭瞅了几眼,
才知晓自己到了何处地方。
“坏了,要是被走夜的看到,免不了吃上几棍子,还要交上例钱来讨好那老吏”。
一想到此处,便是暗恼前几次的教训,撒开步子,正准备开溜。
刚要离开,却看到不远处的一处宅子,白墙黑瓦,大门半敞,夜里竟亮着灯笼。
“这不是那卖豆腐的寡妇家吗?”
别人不知道,可老酒鬼,常挑着货,路经此处,自然晓得。
那宅子,住着县上出名的寡妇,面容娇艳,风姿绰约。
她男人没啥好命,不过几年便一命呜呼,平日里在市口卖豆腐为生,不知让好多男人暗里牵挂着。
但不知什么原由,竟无人敢打她的注意,还住到了青石巷这极好的地方。
“难不成我老汉,苦了大半生,终于要享上一次快活”
老酒鬼摸着没几根毛的下巴,咧着满嘴黄牙,阴阴笑道
他平日里窝囊,尽让人欺负了,不知是酒劲,还是色胆包天,竟打起了寡妇的主意。
夜里黑灯瞎火,实是难以视物,老酒鬼便把酒壶揣进怀里,便伸手摸着墙根,往那宅子探去。
此时的曹小川远在巷口,却不知这酒鬼差点坏了他的计划,正无趣的望着月亮独自发着牢骚。
背地里已经在想怎么灭了那罗老爷,以解自己心头之恨。
回到宅子这边。
只见老酒鬼放轻脚步,跟做贼似的,走了不过几步,便探到了门前,只见黑色的木门半敞着,
“这宅子怎么看着有些瘆人呢?”,这巷子头就这家亮着灯笼,老酒鬼不禁有些困惑。
老酒鬼一手扶着门,偷偷缩进半个身子,脑袋瞅着院里。
院里有些凄凉,只有几个空坛子,和一棵叶子快掉光的老槐树。
对着正门,就看见一间屋子烛光亮堂,紧闭着房门,透过窗纸,可见一个窈窕的身影坐在窗边。
“小美人,等着”
老酒鬼看见这一幕,可就忍不住了,撑起身子就要往门里摸去。
再看巷口这边
只见从远处的黑暗中窜出了三人,
为首者,面目粗犷,膀大腰粗,却是衣着富贵。
跟着的两人,一高一矮,一廋一胖,皆是身着灰衫,应是跟着的家丁。
闹出的动静不小,正好让曹小川一眼瞧见,急忙撑起,便看到这三人直的奔巷里而去,很是急切。
“老天爷啊,终于让我等到了,这是在做梦吗?”
曹小川心中一阵触动,此时的罗老爷像是一个炭火炉子
在这寒冷的夜晚,让他心中一暖。
曹小川决定,等下直接送罗老爷走吧,少受些罪,,这样自己心中也好受些。
“嗯,就这样决定了”。
想到此处,看着罗老爷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
曹小川也不多想了,便身影利落的,在瓦檐之上,来回跳跃,似一只灵活的黑猫,无声无息,朝着宅子赶去。
却不知,后面有一侍卫打扮的男人,脸上没有多少血色,腰间挎着刀,打着油纸灯笼一路缓缓走来。
宅子里。
老酒鬼刚进了门,便将大门缓缓关上,还没走出几步。在这死寂的夜里,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听到声响,可把老酒鬼吓了一跳,老脸一白,倒吸一口凉气。
“天老爷,别是那走夜的老吏呀,那棍子,爷可是吃不起了!”
老酒鬼顾不了那么多,环视一圈,便看见左侧的厢房较近,便往里跑去。
见屋里黑着,无人,把门一关,趴在窗边听着动静,气都不敢大喘。
只见从大门走进了三人,
分别是罗老爷和跟着的两个家丁。
“老爷,怎么不将余夫人收进府里,咱不就用得着每次跑那么远吗?”
那两人中的矮胖家丁,一进门,便是扶着门,喘着气问道,一抹头上的汗水,言语中带着不解。
不等罗老爷应答,另一个高瘦家丁便是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矮胖家丁的头上,惹起一声凄惨的哀嚎。
“王二,我看你是脑袋是被牛顶了,敢怎么和老爷说话,老爷岂是你能随意说教的”。
高瘦家丁叫李三,听到王二这一番话,怕罗老爷为此刁难,便是一巴掌将他打醒过来。
看似是教训李三,其实是说给罗老爷听到。
罗老爷,平日里专恣跋扈,哪容的了一个家丁说教。
刚要发作,训斥一番这王二,但经这李三闹了一番,便将刚升起的怒气,强压了下来。
其实罗老爷心里有苦说不出,他的正妻,为京州的一个官员的女儿,
只因岳丈犯了些事,被贬了官职,不得已迁来幽州躲躲。
之前已是容他收了两房小妾,若再提起,他一介商人,可是担待不起的。
可他偏偏是耐不住,色性难改,寻了这寡妇作了外室,藏在了青石巷里,不时来享乐一番。
“好了,正事要紧”
罗老爷便不在理会他们
“老爷,那刘瑾,真的不用知会一声吗?”
李三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嘴。
“不碍事,这种事没必要跟刘侍卫说,你俩人看好门便是”。
“小的知道了”
王二点头,
与李三便将大门锁上,转头进了门房。
罗老爷心中有些嘀咕,刘瑾是县令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说是保护自己的安危。
但罗老爷身为商人,自是有些心眼,知道刘瑾是来监察办事的,唯恐自己坏了大计,到时自己可不好办。
“事已至此,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着正房中亮着灯火。
罗老爷便将这事抛之脑后,一想到余寡妇那妖娆的身子,腹下不由一阵火热,迈步便往房中赶去。
大门到正房没有多远,罗老爷几步便走到了正房的门前,一脸淫笑,一张胖脸挤成了一团,伸出粗短的手打开了门。
却浑然不知,一道漆黑的人影,正在大门的墙瓦上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