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站在桃花树顶,早早的便看见顾南岳往这走,虽然心里欢呼雀跃,但嘴里还是不满的哼唧着,“南岳哥哥,你还知道回来呢。”
顾南岳走到近处,桃夭如花瓣随风飘落,淡淡一句,“顾南岳,好久不见。”,说完余光瞥向顾南岳,观察他表情。
顾南岳哪里不懂女孩的心思,笑道:“桃夭,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不值得。”,桃夭故作高傲的眼神瞥向别处。
“真的?”,顾南岳神秘的从身后拿出一盒桃酥,说:“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这是什么?”,桃夭端详着精致的包装,格外喜欢。
“桃酥。”
“哎呀!”,桃夭害怕的推开盒子。
顾南岳打开桃酥盒,说:“你放心,就像鱼香肉丝里面没有鱼,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猫屎咖啡里没有咖啡一样,桃酥里面也没有桃。”
“哦。”,桃夭小心的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抿了一口,确认没问题才咬了下去,眼睛笑成一道月牙,说:“真好吃。”
她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递给顾南岳,“南岳哥哥,你也尝一块。”
顾南岳接过桃酥,仔细端详着,心却不在桃酥上,喃喃道:“桃酥……不是,桃夭,我要走了。”
桃夭只当顾南岳是短暂的离开,问:“明天还会回来吗?”
“这次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但终有一天我要远行,去一个遥远的地方,也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了。”,顾南岳清楚自己给不了桃夭承诺。
“很远是多远?”,桃夭嘴里的桃酥也不香了,她沮丧的说:“可惜我不能陪南岳哥哥一起去,但我会一直在这等你,十年、百年、千年,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对嘛。”
“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回来看你。”,顾南岳知道自己一旦决定去燕然城寻找关山旧卒,就意味着九死一生,但这是他的使命。
现在在杏安城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因此他不敢给桃夭承诺,承诺太重了,重到需要一声去履行。
次日,顾南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跟着老武师上山了,老武师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是一只活着的公鸡,顾南岳猜测应该是用来报时的。
几人出了杏安城,沿着蜿蜒林间小路,穿过一座座山。
从早上走到中午,又从中午走到下午,顾南岳也由一开始的新奇、兴奋转变为煎熬与酸痛,腿麻木的听着大脑的指挥。
顾南岳环顾四周,群山环绕,忍不住问:“师父,还要走多久啊!”
“快了。”,老武师头顶草帽,脚踏草鞋,拄着竹杖,在前面悠然的走着。
赵观星对刘墨林说:“这是南岳师兄问的第七遍,也是师父回的第五遍‘快了’。”
直到小径也消寂于荒草中,荒草地前方是一片竹林,老武师停下脚步,对顾南岳说:“穿过竹林就到了。”
“终于快到了。”,刘墨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最前面,顾南岳想叫住他,却为时已晚。
“遭了。”,刘墨林忽而感觉脚步一轻,双腿竟陷入荒草中,他大喊道:“别过来,是沼泽地。”
老武师笑眯眯的说:“你要不要猜猜为什么路的尽头消失在这里。”,说着不管众人哼着歌以一种诡异的步法穿过了沼泽地,一转眼便消失在竹林里。
紧要关头,顾南岳从草里随便抓了个东西,一头递给刘墨林,说:“你抓着这个往上爬。”
刘墨林看清顾南岳递过来的东西,好悬没被吓死,竟是根白森森的股骨,“南岳兄,你要不要看看你伸过来的是什么?”
顾南岳头偏向一侧,说:“少废话,再不抓住你就要沉下去了,到时候你也变成这样。”
“我不要。”,强大的求生欲让刘墨林忍住恐惧,抓着那截股骨爬出了淤泥。
三人六目相对,顾南岳疑惑的问:“师父呢?”
“走过去了。”,赵观星淡淡的说。
顾南岳问赵观星,“怎么过去的?”,刚才他一心救刘墨林,没注意师父已经过去了。
赵观星挠挠头,为难的说:“不知道啊?师父哼着歌就过去了。”
顾南岳猜大概玄机就藏在歌里,“什么歌记得嘛?”
“记得。”,说着赵观星根据记忆哼了起来。
“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
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置书怀袖中,三岁字不灭。
一心抱区区,惧君不识察。”
顾南岳细细琢磨诗中真意,突然他恍然大悟,自信的说:“‘孟冬寒气至,北风何惨栗。’孟冬是冬季第一个月,也就是十月,北风……,向北走十步。”
顾南岳走在最前面领路,当他向北走出十步时,并没有陷入泥沼,这似乎印证了他的想法,他一下信心倍增。
“第二句是‘愁多知夜长,仰观众星列。’”,顾南岳摸着下巴,神秘的说:“要等。”
经过前面的带路,刘墨林已经完全信任顾南岳,他好奇的问:“等什么?”
顾南岳一本正经的说:“第二句话的意思是忧愁让夜晚显得漫长,抬头仰望天上的星空,也就是说要等星星出来。”
“厉害。”,刘墨林忍不住拍手称赞。
三人挤在一堆,望着落日隐入群山,昏昏欲睡。
“星星出来了。”,赵观星叫醒二人。
顾南岳打着哈欠,说:“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方,那就向东走七步。”
刘墨林走在前面,踩了踩,说:“真的哎,这里也没有。”
“基操,基操。”,顾南岳谦虚的摆了摆手,“下一句是‘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十五月圆二十缺,墨林,今天的月亮是圆是缺?”
“啊?”,刘墨林为难的说:“今天月亮没出来。”
“不急,我来算一算。”,顾南岳掐着手诀,口中喃喃:“今天是阴历四月初九,是缺。那就是走二十步,朝向的话……”
“这也算的出来?”,刘墨林被顾南岳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赵观星朝刘墨林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圆缺是需要算的?”,刘墨林现在对顾南岳崇拜到交出大脑了。
“朝向看月影,顺着月影走二十步。”,顾南岳大步向前。
“不对,怎么越来越离谱了。”,赵观星觉得顾南岳已经在发癫了,刘墨林跟着一起。
两人走完二十步,朝赵观星摆了摆手,说:“来来来。”,两位癫公正在邀请你加入战局。
顾南岳继续分析,“下一句,‘客从远方来,遗我一书札。’,客是我们,远方就是我们来的方向,往后退……”
刘墨林高喊道:“一书札,这个我知道,是往后退一步。”
“错,这里故意设了陷阱,就是骗你们这些理解的浅的人的。”,顾南岳邪魅一笑,说:“书、书、书,像不像十五连起来读,所以是退十五步。”
“不愧是大师,厉害。”,刘墨林屁颠屁颠的跟着顾南岳往回退。
顾南岳用力顿了顿地,兴奋的说:“下一句,下一句,‘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思为四,久离别,九离八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