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杏安城。
一座破庙前,血月孤悬静空。
乌鸦在枯槐枝上收起羽翼,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四周原野上的一举一动。
“哇——哇……”,寒鸦发出凄厉嘶哑的叫声。
“啊?”,顾南岳浑身一颤,从硌人的稻草席上滚到地上,他摸着冰冷的泥土,“这是哪?”
他睁着眼极力辨认自己身处何地,可惜黑压压一片,但他至少能判断出,这不是他那间十三平的廉租房。
疑惑与不安涌上他的心头,他心有余悸的回想起那个关于死亡的梦,他似乎真实的死去了。
“怎么?做噩梦了?”,顾南岳的思绪被身边响起的一个低沉的问候打断。
“你是谁?这是哪?”,顾南岳警惕的向后挪了一屁股墩,长了眼的屁股,没留意碰倒了一个炉子,他摸了摸,竟是梦中老仙人送的至玉炉。
“这是杏安城西郊荒塘山上的山神庙。”,那人的声音格外的沧桑,沧桑到顾南岳即使未见过他的模样,仍觉得他应该脸上有疤,深凹的眼眶里藏着一双阴鸷的眼眸。
那人接着说:“至于我是谁?我觉得你最好不要知道,这是个秘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虽然顾南岳觉得二十一世纪应该已经没人这样的狠人,但他还是配合的说:“我懂,这是你们的规矩,不过我想问一句,杏安城是哪?在江西境内吗?”
“江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人补充道:“杏安城属九州荆州长乐府境内。”
“九州?这是异世界?还是一场更真实的梦境?”,顾南岳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入他的脑海。
“不对劲,十分乃至九分的不对劲。”,他抬头望向老旧的门窗,一道黑影立在屋檐,正盯着自己。
寒光一闪,一簇冷箭不偏不倚的扎在他的脑门,鲜血喷涌而出,紧接着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那人看着顾南岳挣扎,不为所动,因为他知道在那帮人手下,断然没有活下的可能,在顾南岳出现在这座破庙里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连累你遭这无妄之灾,实非我本意。”
“老仙人说只要没死,就能救活。”,顾南岳用尽力气把血滴进至玉炉中,不一会儿,里面果然蹦出一粒丹药。
他取出丹药放进嘴里,疼痛慢慢消失。
“外面的人是谁?”
听到顾南岳的声音,那人显然有些诧异,他不敢相信顾南岳能活下来,“你竟然还活着。”
“我问你外面的人是谁?”,顾南岳平白无故卷入这场纷争,毫无缘由的刺杀,让他出奇的愤怒。
那人也被顾南岳的气场镇住,一改刚才傲慢的语气,说:“他们是十常侍,宫里的人,个个都是九州数一数二的高手。”
“那你呢?”
“我是天下第一。”,那人轻描淡写的说。
顾南岳咽了咽口水,虽然他是不怕受伤,但要是惹怒了眼前这个天下第一,被秒了就不好说了。
顾南岳接着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这个说来话长。”,那人在暗处打量着顾南岳,他开始正式眼前这个人,说:“我看你也非等闲之辈,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又硬生生接下十常侍一招。”
“一招?”,顾南岳站起身,轻蔑的说:“十招又如何?”
接着又一簇冷箭毫不留情的射穿了顾南岳,他拿出手中备好的丹药放进嘴里,如此数回。
放暗箭的刺客坐不住了,“十哥,你不是说破庙里就他一人?现在我起码打死一个卫队了,还源源不断的冒出人来。”
“不可能,我亲眼见就他一人进去,哪来这么多人?”
“先停下,看他下一步怎么走。”,一个沉稳的声音说道,面对窗前的人,十常侍罕有的谨慎起来。
顾南岳冷笑道:“怕了?”,用超强的治愈属性,让敌人心生畏惧,而不敢轻易动手,这是顾南岳这个战五渣现阶段唯一的手段。
那人弹出一颗石子,关上了窗户,说:“你竟然能抗下十常侍十个回合,天下的高手我都过过招,并未见过你这号人物,你究竟是谁?”
顾南岳回想自己死前的一幕,一股凄凉油然而生。
一个为了美好幸福生活拼尽全力的打工仔,最后死于积劳成疾的猝死,多么讽刺的笑话。
“这一世,我必逆天改命。”,顾南岳收起至玉炉,坐到那人身旁,说:“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需记住,我来之前没人敢在九州自称最耐揍,我走之后也不会有人敢说比我更耐揍,我就是九州第一耐揍王。”
“耐揍王?”,那人听不懂这个词,但他愿意相信眼前的顾南岳不是凡人。
或许是上苍可怜自己,派他来延续他未竟的事业。
“你叫什么名字?”
“顾南岳。”
那人眼前一亮,问:“你也叫难越?”,他相信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
“也叫是什么意思?”,顾南岳有些不解。
“帮我一个忙。”,说着那人扔给顾南岳一块玉佩,交代道:“待会我出去和外面那些人做个了断,你在这不要出去,如果我输了你就等他们走了再离开,如果我胜了,你就把我背到风凌渡口,那里有位姓李的船家接我。”
顾南岳接过玉佩,玉佩还是温热的,散发着淡淡琥珀色的暖光,似乎有一道幽蓝灵炁游离其中,顾南岳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一枚虎魂灵魄,我带在身上温养了几十年了,帮我把他交给下一任关山帅。”
“他在哪?”
“不知道,希望你能找到他。”
“我为什么要帮你?”,顾南岳现在满脑子都是靠着至玉炉的自愈能力,去到处挨打讹钱,从此走上发家致富的小路。
“是命运的安排。”,说完那人不等顾南岳追问,便站起身,走出了门外,顾南岳趴在窗户上向外张望。
“什么鬼?”,顾南岳攥着玉佩侧身向门外望去。
趁着稀疏的月色,顾南岳看见一位仙风道骨的老翁,白发垂髫,精神烁然,衣袖烈烈作响,像一面旗帜。
“他不像坏人。”,顾南岳颠了颠手中的玉佩,这像是一件好东西。
残月藏进云层,黑幕盖下大地,狂风骤起,枯叶层层卷积在风中,数股强大的气息正在从四面八方逼近,黑夜似乎凝固一般,只听到风声鹤唳,顾南岳不由的屏住了呼吸,他清楚的知道,眼前不是自己所能触及的领域。
“关山难越,终于找到你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刺入顾南岳耳中。
“他叫关山难越?”,顾南岳心中暗自嘀咕,“我似乎明白他口中‘命运的安排’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