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晓婷瞪大眼睛看他。
“你和我结婚,是为了来美国,现在你那么着急考JD,也是为了快点把我摆脱是不是?”柳岳山心里很难受,不把这些话说出来的感觉更难受。
潘晓婷想和他辩解两句,可看他苦涩的样子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轻声说道:“岳山,是你忘了,我们是形婚。本来就没什么爱情。”
柳岳山颓然坐在沙发上:“我以为你是风筝,只要跟着你,就不怕你跑走,可是没想到,你却是阵风,只有张开指尖才能感受到你的存在,想握紧一下拳头你就无影无踪了。”
潘晓婷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谁让咱们是‘闺蜜’呢”。
柳岳山闭上眼睛把头窝进了她的肩窝:“婷婷,我有点受不了了,我要去欧洲一段时间,无论我到哪里,你都是我的太太,如你想我,唤我,我就回来。”
“去多久?”潘晓婷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什么时候唤我,我什么时候回来,即便我知道你和我结婚只是拿我当块跳板,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柳岳山轻声说道。
潘晓婷看着窗外,西雅图的雨,淅淅沥沥,砸落一地悲伤。
她没办法说不是,也没法说是,因为都是事实,让人绝望的事实。
柳岳山一走就是一年。
外面还在淅淅沥沥地小雨,在纽约一个破旧的出租屋里,潘晓婷看着镜中嘴唇苍白的自己,这大概是到美国两年来最凄惨的一天了。
不能去医院也不能去药店,好在之前认识个倒腾地下药品的人。花重金从她那里拿了两粒避孕药,没有包装,就装在一个简易的塑封袋中。
怎么就想了那么个昏招呢,潘晓婷捂脸。
“LSAT。”就这四个字母,从金麈的嘴里说出来,她吓得肝胆俱碎。
不,不对,在酒会上遇到他已经足够让她肝胆俱碎了。
潘晓婷思绪又回到那个华彩缤纷的酒会。
TJ跨国集团的盛世酒会。
为了在酒会上发表五分钟的演讲,潘晓婷准备了整整一周。
却被一杯红酒泼了个措手不及,连带狠狠打了她所在实习律所的脸。
台下一阵讥笑。她知道自己仅代表的是纽约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律所,也仅是负责了TJ集团并购项目中一个微乎其微的小项目,人微言轻不加理睬就可以了,何必把人推那么高又狠狠践踏。
她愤恨地瞪着拿着水晶杯的葱白细指,拢了拢头发,佯装自己云淡风轻:“谢谢琳达女士的新年礼物,不过,下次我会记得带把雨伞。”
“不,这不是礼物,这是侮辱。”鲜红的唇角轻蔑地抽动,琳达,TJ集团并购项目法务主管,酒会的主持人,听说还是TJ总裁保罗的地下情人。
“你懂的,Tina小姐,你这种身份怎么可能上台。”琳达用中文缓缓说着,“你以为你逃到美国,中国的那一切就能当没发生过吗?这杯酒和整个金氏相比,你不觉得已经很便宜你了吗?”
潘晓婷正想说什么,琳达却制止了她,她用英文微笑着与酒会的贵宾们说道:“今天,有一位来自中国的贵宾参加我们TJ集团的跨年酒会。”
仅这么一句,台下大喧。
琳达微笑着等大家安静下来:“大家猜对了,这位贵宾非常低调,我们TJ邀请了他那么多年,他终于答应参加我们今年的跨年酒会。”
“他就是我们TJ集团荣誉股东,亚洲区重要战略伙伴,金氏集团董事长兼执行主席金麈!金先生,欢迎您的到来。”琳达在台上带动大家的掌声。
掌声哗动,一浪高过一浪。
潘晓婷已经被遗忘在角落里了,即便她还站在舞台上,可是追光已经往另一个方向扫去了,她觉得如针芒刺背,甚至都不敢抬眼看那高大的身影和轻抿的嘴唇。
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裹在潘晓婷身上,她被纳进了一个坚实的男性怀抱,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任竹先?”潘晓婷皱了下眉头,她并不想自己在这样落魄时被任竹先看到。
任竹先拉着她的手,“先跟我出去吧。”
潘晓婷任他拉着往外走去,酒会的宾客都密密实实围在金麈身边,完全没人在意这两个人默默退场。
刚走出宴会厅,潘晓婷就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略显尴尬:“刚才,谢谢你了。”
“你好不好?”任竹先倒不介意。
“任竹先,我上次已经和你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身子一晃,挂在肩膀上的羊绒西装掉落在地上。
“我也说过,我会一直等你。”
“我已经结婚了,别等我了。”虽然是形婚,不过是经过正规手续的。
“没有通过大使馆,也没有公证,那纸婚约,并不作数。”任竹先轻声说道,“这么多年了,很多事情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真的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
“起码在美国,是事实。”潘晓婷颤抖着说,“两年了,你要的我更给不了了,我们错过太多了,已经回不去了。”
任竹先向她进了一步:“我与你说过,我不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