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言脸色发白,却依然讽刺地道:“那我呢?我也是逆臣贼子,我也是该被千刀万剐的命,是吧?”
“……你知道我的心意的。你可以站到我身边的。你的那个姐妹我也可以放过她,甚至赐给她富贵荣华又如何?她舞技过人,就是掌了礼乐署的权,别人也说不得什么。等以后,我还可以找理由把她的品级晋到七品。”
白芷言笑了。
刘章纪跟着松了口气。
但她却问他:“我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的。你也见识过我的本事,现在却告诉我你会放过我?你怎么放?你不担心有一天,我会在你熟睡的时候杀了你,再变成你的样子取而代之?”他说得真诚,但这么明显的bug摆在那里,她根本就不信他!
刘章纪脸色一变,兀自争取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精怪所变,但这世上一定有能制住你妖力的高人。只要把你的妖力镇住,你也只不过是寻常女子!便与我长长久久过下去,又能奈我何?”
他说得合情合理,但白芷言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一身近乎神通的本事是怎么来的?更何况……他已经耗尽了她的信任……
“你不过就是想利用我……我不会帮你的……”
她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刘章纪也收起了那一派温情的表象,冷冷地道:“我不是来求你的,你只是我的阶下囚。你的命?我在乎了,我的命和跟着我兄弟们的命就没了。你猜我会选谁?”
当然是选后者,她苦笑不已。看甄宜法的下场就知道了。只是,她居然傻得以为她和甄宜法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像对甄宜法那样对她。
刘章纪抽出一把匕首把玩:“等捉到我四弟和肖然之后,我就先拿他们俩祭旗。听说以血祭祀,在祭品身上能划多少刀,就预示着君主的统治能维持多少年。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人避开他们要害,一刀一刀慢慢割的。”
白芷言闻言,目眦欲裂,顺手拿起头下瓷枕就往刘章纪头上砸去!
盛怒之下,她用尽全力,竟是没有留手!
刘章纪也一样没想到自己会把她激得下此狠手,在她那极敏捷的身手下,猝不及防,差点就着了道!
饶是他避让开去,额角也被瓷枕敲破。鲜血直流下,他凶性暴涨,一掌拍飞瓷枕,一手按着她的头往榻上用力一撞!
受此重撞,白芷言立时就动弹不得了。
刘章纪冷哼一声,随手扯过身旁帷帐,撕下一幅擦了擦血,又压死在伤口上。这才想起头一次在星罗阁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火爆脾气,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巴掌。
“我说过,不止你的命,肖然的命也都在我掌心里握着。你要还敢做让我不舒服、不自在的事,我会在她身上十倍找回来的!”他狠声道。
白芷言这会儿虽然难于动弹,这威胁的话却是听得清楚的,眼泪像开闸了一样,不停往外冒。
而就在此时,一个充溢了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吗?你想怎么找回来。”却是一把极富磁性的悦耳男音。
那声音离得近,以刘章纪的武艺竟完全没有发现此人。他骇然回头,可才一回头,念头便停滞住了,像突然被冻结的奔腾河流。
出来的人正是东武神君,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现身。可他家猫儿连他自己都舍不得掐她小脸蛋儿,这凡人男子竟敢又是胁迫,又动用武力!
看得他心疼不已,怒意直迸!
他走到刘章纪身旁,正待要说上几句义正辞严的话,却见那后者一动不动地呆立原地。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一怒之下,能量外泄,又把人给镇住了……
赶紧收了能量,见他眼珠可以转动了,继续义正辞严地道:“吾乃东武神君,见汝多行不义,今日定要替天行道,降下神罚!”
刘章纪念头甫一转动,见眼前男子俊美不似凡人,身上又自带白光,行走间就像移动的照天大烛一般,不由惊骇地道:“何方妖孽?!胆敢出现在皇宫之中!”
神君一愣,不敢置信,他这么仙风道骨的人会看上去像妖孽?!不由怒道:“谤及天尊,罪加一等!”转头对白芷言道,“猫儿听命!”
声波里自带加持,一经入耳,芷言头脑顿时清明,从榻上坐了起来。
“给本神君好好教训这等狂夫!”神君吩咐道。
他毕竟是神祇,若亲自出手不免等若欺负小孩,于是将加持融入自己的声音中,暗度给白芷言。
刘章纪又惊又怒,待要对那妖孽出手,却惊觉自己只余眼珠可以转动,躯干四肢已完全不听使唤!
白芷言恨他手段下作,又以怨报德,不待神君话音落下,一记巴掌就扇上了刘章纪的脸庞!
可奇事发生了。
她虽打得用力,但一个女孩儿家能有多大力道?竟将他打得脸上淤血,一个深乌红的五指印鲜明地印在上面。嘴里又止不住吐出些血来。
但神君并不满足,敢动他的人,这男子敢情当他是死的?于是道:“这个巴掌印还挺好看的。听说人界犯了大罪的囚犯,都要由官府黥面,在脸上刺字。你既是皇子,又封王分府,自然要和普通百姓区别开来。”说着,又笑了起来,“这五指印实在特别,就让它留在你脸上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