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裹成了一个白色大粽子的我,活脱脱像是个木乃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距离事故已经过去了三天。
前两天我一直都在昏迷,这个消息是有人写在纸上告诉我的,后一天虽然醒了,但是除了眼睛,浑身都失去直觉。听不见任何声音,嗅不到任何气味,甚至连难受的感觉都没有......
我浑身上下,除了白色布条,还插满了米黄色的粗管子,我吸收养分排出废物全靠这些。每天都会有几个医生一边检查着我的生命体征一边做着记录,还不时向旁边站着的长衫老者汇报情况。
我认得长衫老者,在电视上见过。他是苏氏家族族长苏月笙。按照笔记说的他属于血族。他为什么会救我?大概是为了我的血吧!我已经想象得出来,我将被永远束缚,无法死亡,也不像活人,成为器皿,生成血液,供血族人吸食。
没事的时候我会细心观察周围,让自己轻松一些,说不定事情没那么糟。放眼四顾屋子里挂满了中国古典字画,估计有不少真品。
有张旭的《古诗四帖》行笔婉转自如,时急时缓地荡漾在舒畅的韵律中;有王羲之的《兰亭集序》,遒媚飘逸,字字精妙,点画犹如舞蹈;有顾恺之的《女史箴图》以浓色微加点缀,不求晕饰,如春蚕吐丝,春云浮空。
有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站在岸边的曹植表情凝滞,一双秋水望着远方水波上的洛神,痴情向往。而洛神则欲去还留,顾盼之间,流露出倾慕之情。有......这里应该是苏月笙的文房,他酷爱毛笔书法,写得一手好字,虽谈不上入木三分,但也可谓独树一帜,文房装成这个样子也难怪。我为什么会被安排到这里呢?
这间文房的装修是复古的。纹美、色艳、性润的花梨木桌椅、屏风在制作工艺上,内容均取自大自然的万物,如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山水树木、天上人间,将丰富的想象与美好的寓意贯穿起来。
用来照明的灯是制作精美奢华的宫灯。其中最夺目的装饰是墙角的一颗青铜树。铜树数干挺直,分九枝杈,每一枝杈上各有3个桃状果,上面立有钩喙神鸟,昂首挺立,作展翅欲飞状。自树干顶端一条龙逶迤而下,龙首昂然,一足踏在树座之上。
又过了四天,我竟然完全恢复。身上的布条和导管全部撤去。我被带出卧室,进了一间秘密询问室。一盏大灯照向我,刺眼极了。苏月笙坐在对面,抽着价值不菲的雪茄,我和他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含着尼古丁的烟味熏得我直咳嗽。
我仔细打量他,虽已是古稀之年,但身如磐石,心似古井,目光如炬,面容坚毅。身着一袭长衫,剪着极短的寸头。虽不修边幅,但粗中有细举止稳重从容,且给人一种虚怀若谷的感觉。
据传他热衷于慈善喜欢雪中送炭救人于危难之际,而且极其照顾他人自尊心。同时他也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刚愎自用,抽烟酗酒风流成性。与薛亚樵有血海深仇,但似乎一直忍辱负重暂避锋芒韬光养晦。
“医生说你的身体基本恢复。我现在问你,这块表哪里来的?你可以保持沉默,但必须考虑后果。想好了,再一五一十告诉我。”他手里提溜着那块被称作“克洛诺斯之钟”的怀表,质问我。
“龙门街一个商贩给我的,他说可以帮我通过潇湘楼的悬赏。这块怀表和商贩说得一样神奇,我试过,刚开始我也不信。”看着他冷峻的眼神,我被他的气场镇住,立马认怂,问什么答就什么。
“这块表怎么会落到潇湘楼那帮家伙手里?”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玩着怀表。
“现在讲讲你异化的过程。”他头也不抬。
“可能就是因为那本笔记,我才异化的。里面记录了希特勒派人寻找地球轴心......早知道就不进扶桑图书城了......”我把那天晚上所有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没办法避免的,这种事是命中注定。地球轴心重现世间,除了异化自愿的两大家族,还会抽取无辜的人异化,当然仅限于岚城之内。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称作诅咒。”
“两大家族之外的异种,我们称之为第三方异种。等你们被选中以后,专门有人让你们误服噬魂草,经历些古怪的事,有的只是幻觉,比如你刚刚说燃起黑色火焰的笔记。”
“然后做一场噩梦就彻底完成异化。然后你们就得进入潇湘楼接受悬赏,设法存活。那些打着‘包过’旗号的家伙们也是潇湘楼安排的。”
他一直都在把玩着那块怀表,但是却不厌其烦地为我解释我一直搞不明白的问题。
“骨与血两类异种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样的?”我鼓起勇气,小声提问。
“很复杂。苏薛两大家族的异种是宿敌,矛盾永远无法调解。当然私下里有许多协定,尽管一直明争暗斗。至于第三方异种在于你是否要依附某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