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珠县南城,玄金赌坊后院密室内
王帮主上身赤裸的盘坐在一块黑色的磐石上。
此时,他的肤色通红,一根根静脉,如同蚯蚓一样浮现而出,布满了整个身体。
而在筋脉中,新诞生的武道的先天真气,正在朝着下腹丹田涌去。
因为先天真气的强悍,他的身体里发出了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声。
轰隆隆……
王帮主睁开了眼睛,一拳挥出。
砰的一声……
条石砌成的墙壁上,被他砸出了一个深达半尺的拳头印记。
“武道先天!”
王帮主哈哈大笑:“果然强大!”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低沉的声音:“帮主!”
“何事?”王帮主披上了外套,打开门看着门口的护卫。
“虎爷死了!”
那护卫低头拱手道:“尸体在外面”。
“什么?”
王帮主猛地转过头,看了护卫一眼。随后,大步走到了前院。
前院中,放着两具尸体。
其中一个,手脚筋被挑断,当胸被刺穿的,正是自己的得力下属老虎。
“他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吗?”
王帮主沉声问道:“怎么死的?谁杀的?王花呢?”
“是七里香酒铺的老板杀了虎爷!王花亲眼所见。”护卫低声道:“七里香酒铺的那个书生老板,应该是个隐藏的高手!”
“高手?”
王帮主眯着眼。
那个孱弱的书生?
真是没看出来啊!
王帮主冷厉的问道:“王花呢?”
“王花让帮内一个兄弟送来的信!”护卫嘴角扯了扯:“那兄弟说,王花说完就走了!”
“妈的!这个贱货,老子一定弄死她!”
王帮主大怒:“去,把兄弟们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这个高手,有多高!”
“是!”
护卫拱手转身离开。
……
夜,七里香酒铺里。
苏然和柳晴月二人正忙着整理东西,准备搬家。
“这个呢?这个要拿吗?”
苏然搬出了一个包裹,里面软软的应该是衣服。
柳晴月不动声色的接过那个包裹,轻声道:“你去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的,这里我整理就行了!”
等苏然离去,她俏脸微微一红。
包裹里,装着的都是她的一些贴身衣物。
苏然走出了房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色。
家里的金银细软,都已经被收好。
就连酒铺里的酒水,都被他收到了须弥戒指里。
此时,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他走到马车前,摸了摸马的鬃毛。
这是一辆有着车厢的马车。
苏然已经在车内铺好了被子褥子。
之后,他跳上马车,掏出随身的小酒壶,抿了一口烈酒。
等了一会儿,柳晴月背着背囊,扶着婆婆张氏出来了。
苏然见状,跳下马车,准备接手。
但养母张氏,却恐惧的看着苏然,用力摆手,躲避着说道:“你走开,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苏然无奈叹气,只能站到一旁。
他不知道为何张氏在痴呆后,会对自己如此抗拒,避之如猛兽。
“月儿,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张氏紧紧的抓着柳晴月的手,不安的问道。
“娘,咱们出去走走!”
柳晴月扶着张氏,轻声说道。
哄着张氏上了马车后,柳晴月放下了帘子。
“苏然,我们走吧!”
苏然点了点头。
虽然珠县城防森严,此时的城门早已关闭。
但有道是商有商道,贼有贼路。
苏然做酒水生意多年,难免误了回城的时辰。
所以,时日一久,他也知道了一些出城的路数。
……
不过,就在车子走出院子的那一刻。
火光照亮了街道的东西两头。
三十多个手持钢刀,身着黑衣,凶神恶煞的黑风帮众,堵住了街道两侧。
轰隆隆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响彻了整个街道。
其中,西边的那十几个黑风帮众,簇拥着一个骑着马的精壮的魁梧汉子,正缓缓走了过来。
“叔叔!”
车帘撩起,柳晴月俏脸苍白的看着苏然。
“没事!”
苏然回头轻声说道:“一会儿不管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柳晴月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轻声说道:“如果……你可以带着娘走,把我留下!”
苏然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最后,苏然轻声道:“不可能的,你进去吧!”
柳晴月抬起头,看着苏然的侧脸,咬着嘴唇,回到了车内。
苏然将身上的玉佩,挂在了车上。
玉佩是苏然亲自刻的,上面有玄奥灰色的纹路和字符。
“杀了我的人,就像这么走了?”
那魁梧汉子骑在马上,冷笑的盯着坐在车头的苏然。
苏然神色淡淡,盯着他道:“你就是王金刀?”
王金刀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知道我?”
他此时有些摸不清这书生的底细了。
按道理来说,他现在已经是先天境界的武道高手,在江湖上绝对是宗师级的。但在他眼里,这书生身上没有一丝的真气波动,平凡的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腐儒。
“难道,王花在骗我?”
王金刀心中暗暗猜测道。
可是,这书生一脸平静,毫无惧色的样子,又让他升起了警惕之心。
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师父。
那个穿着灰袍的老道士。
老道士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真气波动,平凡的就像是个普通的算命先生。
难道这苏然也是修行界的人?
“黑风帮的大名,自然是听过的!!”
苏然微笑着道:“之前贵帮的两人,哦,还有王花来小店,说是王帮主要强娶我家嫂子?可有此事?”
王金刀嘴角掀起一抹冷笑:“是有这么回事!”
“那如此说来,那二人想强抢民女,也是你的意思了?”苏然解开身边的酒壶,喝了一口酒,平静的盯着王帮主。
“是又怎样?”
王金刀冷冷道。
“怎样?”苏然放下酒壶,握住了剑柄:“强抢民女,欺压良善,按周国律令,可……杀!”
话音落下,苏然纵身一跃,直接朝着王金刀冲了过去。
“杀了他!”
王金刀坐在马上,对手下左右下达命令。
一声令下。
两帮人马瞬间冲出。
东边的人马,直奔马车而去。
车内,柳晴月攥紧了步摇,目光平静。
但就在这时,马车上挂着的玉佩,突然绽放异彩。
砰的一声。
凌厉的剑气,四面扩散而去。
冲过去的十数人,直接被锋利的剑气洞穿身体。
几乎是一个罩面。
那十几个黑风帮众全部殒命。只有少数三五个,被断手断脚,痛苦的躺在地上惨嚎着。
看到这一幕,骑在马上的王金刀瞳孔涣散,浑身颤抖,眼中满是恐惧。
而此时。
苏然已经凌空而来。
王金刀绝望之下,一把一个将左右的护卫扔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调转马头,疯狂逃窜。
苏然冷哼一声,抬手一剑。
银色的剑气席卷而出,直接将那二人凌空斩首。
“想跑!”
苏然嗤笑一声。
整个人扶摇而起,宛若搏击长空的猛禽一般,单手持剑朝着下方的王金刀,轻轻送剑。
嗡的一声……
剑气闪电般冲向了王金刀。。
策马逃窜的王金刀,看到这一幕。
亡魂皆冒。
生死关头,王金刀用尽了所有力气。
武道先天的真气,澎湃而出,凝聚在金环刀身上。
但很可惜。
他引以为傲的武道先天的真气,在苏然的剑气下,根本不值得一提。
叮的一声脆响。
被真气包裹的金环刀,瞬间粉碎。
王金刀先天境界的金钟罩,宛若一片破布一样,直接被苏然的剑气洞穿。
噌的一声。
冰冷的剑气,刺入体内。
那一瞬间,王金刀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被那冰冷凌厉的剑气,直接绞成了碎片。
“哇……”
王金刀一口血水混杂着内脏碎片吐出。
整个人也如同破布袋一样,从马背上摔下来。
苏然落地,走到了近前。
“武道先天,呵……”
苏然摇摇头,将王金刀怀里的一些值钱的一些玩意都收走。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他突然看到了王金刀胸口一枚碎成了几块的墨玉。
他弯下腰捏起一块,仔细端详后,不由皱眉。
“这该不会就是书里说的命牌吧!”
苏然捏着玉牌如此想着。
他看了很多书,那些书门类众多,其中不乏修行界中的一些知识甚至一些门派的修行功法。至于那些书是从哪儿来的,他也不清楚。
不过,读书很显然帮他在没有进到修行界的时候,对修行界的人,事,物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其中就包括一些修行人士和门派所用的命牌。
书中说,这种命牌无关正邪。
通常是门派发给弟子的贴身之物。
其作用就是记录命牌持有者的生死。
持有者死,则命牌碎。
命牌破碎的那一刻,宗门就会感知到弟子死亡。
只有一些高等级的命牌,拥有记录弟子临死前的遭遇的功能。但这个王金刀的这块,显然没有。
“一个江湖悍匪,身上竟然带着命牌?”
苏然淡淡一笑。
看来,这珠县还真是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将命牌扔掉,转身朝着马车离去。
停在店门口的黑马,见苏然回来,轻轻晃了晃脑袋。
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
车帘撩起。
柳晴月看了一眼外面,横尸遍野的街道,脸色苍白。
她咬了咬嘴唇,看着苏然,美眸中有怯怯之色,也有疑惑和不解。
她从未想过,这些年一直躺在店铺里,不是在看书就是在酿酒的小叔子。
竟然如此强大。
“我们走吧!”
苏然笑着对柳晴月说道。
柳晴月轻嗯了一声,回到了车厢内。
苏然摸了摸马脖子,跨上马车,轻轻晃了晃缰绳。
马车吱吱呀呀的出发,朝着夜色下的珠县南门走去。
车子轻轻摇晃。
车厢内,柳晴月的心情,始终无法平复下来。
她看着抖动的车帘,仿佛看到了车帘外,赶车的苏然。
她不由的开始回忆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
六年前,十六岁的她来到了苏家,并嫁给了夫君。
那时候,苏然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不过,她对那时候的苏然印象并不是太好。
或许是婆婆对他太过溺爱,她总是觉得,这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太过乖张,眼高于顶。
即便是在家里,他也是那种稍有不顺心,就大喊大叫的人。
而夫君和公公离世后,他依然乖张跋扈,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哥哥和父亲一样,每日依然我行我素。
而那时候,娘已经变得神神叨叨,神志不清了。
能撑得起这个家的,就只剩下了自己。
虽然很讨厌他,但看在亲情的份上。她还是给他缝补衣服,给他付钱让他去读书。
那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柳晴月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回忆着。
似乎是五年前的一天。
那天,他好像在外面惹了祸,得罪了人,被人殴打的遍体鳞伤。
人们把他送回来的时候,人都快不行了。
当时,自己心里好像并不难过。
甚至希望他就这么死去。
不过,他命硬,就那么活过来了。
那一次,他在床上躺了很久,而整个人经过那件事后,也似乎变了一样。
不像以前的跋扈乖张,而是变得沉默懒散。
他变得不愿意出去了。
之后,他开始酿酒。
然后家里有了酒铺,珠县也有了七里香美酒。
再后来,他开始看书了。
而且,是每天都看。除了客人上门时,晚上睡觉时,偶尔吃饭时,他一整天都在看书。
而自己给他送去饭的时候,他也学会开始行礼道谢了。
读书,读书,读书……
五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自己从未见过他习武修行。
但是现在,他却是一个很厉害的武林高手。
“难道,读书真的可以让人变得厉害?”
柳晴月满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