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什么？”陈瑾有了不好的预感。
“掌门知道你接下刘家一案的事情了。”姜舜顿了下说道，“几位长老讨论过后，把你跟门派分割。”
“他们都不希望你继续管这件事，但陈长老说你不会放弃。”
陈瑾听完笑了两声，他知道几位长老并不打算插手，但没想到他们的态度这么坚决，甚至不惜把他逐出门派。
“无事，我今晚就去住福来客栈了，还是天字号。”陈瑾爽朗笑道，“这可比小院住起来舒服。”
姜舜沉默片刻，拍了拍陈瑾肩膀，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抱歉，我跟掌门说过，但改变不了。刘家的事，我虽然没有办法下山陪你，但你有事，随时可以上山问我。”
“好。”陈瑾点头，对于姜大哥这番话，他自然是信的。
……
福来客栈·天字三房。
清晨阳光和煦，陈瑾穿上刚从青衣坊取回的玄袍，对着铜镜仔细打量着胸口缝补处，原本破洞的地方用了快颜色相近的布料，针脚密集，不贴近看很难发现是缝补过的。
陈瑾松了口气，掸平衣服的褶皱，这毕竟他爹给他的新衣服，刚到手没几天就破了个洞，被发现有点说不过去。
姜舜昨日与他一同下山，在镇上用过饭才分别，他也找到福来客栈，凭借玉牌顺利入住天字三房。
老实说，天字房并不算差，刚走进屋他就发现地方宽敞，右边靠墙是一套红木桌椅，角落里也摆放着精致的瓷器，对墙挂字，中间有屏风分割空间，风格典雅。
往里走还有张带帘朱漆架子床，连被子都是丝绸的，摸上去柔顺丝滑，但他还是觉得，门派的小屋住起来更舒服一点……个鬼啊。
陈瑾只觉得昨晚睡得好极了，床边还点着安神的熏香，真不愧是天字号，住一晚价格接近一两白银。
此刻还差一刻到巳时，他在窗边坐了会，百无聊赖地看着街上往过的人群，刘家被灭门一事传开，现在镇上的人人自危，连出门都变少了。
不多时，陈瑾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音，他站起身，看到陈浩飞推门而入。
依旧穿着那一身玄袍，陈浩飞眼睛扫过陈瑾，只是略过打量起屋内，随后坐在右边靠墙的红木椅上。
他将手上拿着的衣服放在桌上，看向陈瑾简短说道：“给你再添了一身。”
陈瑾走过去低头一看，黑袍折叠整齐，跟他身上的无二区别，他干笑两声，从桌上拿起说道：“谢谢父亲。”
还是没瞒过去，估计昨天就被发现了，不过他爹品味还真是从一而终，他都怀疑他爹衣柜里是不是一排相同的衣服。
陈瑾将衣服放在靠里的架子床上，随后坐在了红木桌的另一侧。
陈浩飞颔首，他看着陈瑾，没有一句废话，直接进入正题，“我今天教你道术。”
终于来了，陈瑾心道一声，多了些期待，他正襟危坐，颇有点回到前世读书的感觉。
“道术分为两部分，前部分为道，指的是道海，亦指道种，你现在闭目冥想，感受到道种之后再跟我说。”陈浩飞抬手虚点了他心脏的位置，那是种下道种的地方。
“好。”陈瑾点头，当即在椅子上盘腿而坐，闭目内视身体，轻易感受到了丹田，还有心脏处的菱形道种。
他集中注意力拉至道种上，头顶传来无形沉重的压力，那是浩瀚压抑的道海，与他心脏处的道种相连，他仔细观察了下。
饱满的苍绿色菱形道种，上面遍布着蜘蛛网般的裂纹，而在那裂纹之中，伸出细小的根须，这就是生根，陈瑾想到数据面板中的道种状态，心中有些许了然。
不过他还是有几分惊讶，没有想到生根居然真是指道种长出根须。
“我感受到了。”陈瑾睁眼说道，他看向陈浩飞，等着下一步指示。
“很好。”陈浩飞不动神色地点头，随后他伸出手，长袖下垂至手臂，“接下来学我的动作。”
他掐了一个怪异的手势，大拇指与无名指相扣，中指抵在拇指根，食指弯曲，小拇指笔直指天。
“这是其一木行法印，它能加强你与道海的联系。”陈浩飞解释说道。
陈瑾艰难地模仿着照做，他的手指缠在一起，扭曲地快要抽筋。
他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表情，手指掐的法印一成，他立刻感受到了道海仿若下坠到他的身边，灰蒙的雾气弥漫，里面藏着令人发疯的低喃呓语。
陈瑾手一抖，想起了那日失控的经历，手差点就要松开。
“保持着。”陈浩飞低呵了一声，他继续说道，“道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后半部分是术。”
“万法之理皆有术定，术才是道术的核心，而术何其难得，只有两种办法，其一是前人提炼出的法理，其二则是道种传术。”
“稳住心神，接下来，我就要传你一术，名为——灵落。”
陈浩飞说完，散去法印，转而双指并拢，点在陈瑾的额头。
刹那间，陈瑾大脑一涨，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他陡然想到孔老也对他做过这个举动。
他来不及细思，脑海里多了一段诡异扭曲的文字，笔划缠绕在一起，像是某种怪异的图案，他乍一看头就痛起来，耳边隐约再次听到了低喃声。
只是很浅，陈瑾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将这个图案牢牢记下，缠绕的笔划如蛇一般的游弋，朝着他思维处逃离。
随着笔划的减少，陈瑾感到自己好像理解了这个图案，但这并非可以用语言描述出口，没有任何语句可以阐述。
这是关于生长，滋养，野性，陈瑾竭力从大脑想出词语，也仅能将其划分至大概笼统的领域。
但有一点是清晰的，那就是，这门道术的名字是——灵落。
“灵落。”陈瑾低喊出声，他手指掐着法印，身边的黑雾骤然向他涌来，他感到自己能控制它们，但却极为艰难。
就像是用针尖顶着块巨石，随时都有巨石坠落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