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颔首，看了眼盖上白布的三具尸体说道：“给罗庄的两人家中分别送去两百两白银，再给崔家寄封信，问他们是否要将人领走。”
“是。”朱展全躬身说道，退离了药堂。
王长老凝望了尸体许久，仰头吐了一口气，他瞥了眼陈瑾，声音不带感情说道：“你也走吧。”
药堂内除了他，就剩下王长老和药师了，被盯上是自然的事。
陈瑾没什么意见，拱手说道：“这就走了，王长老。”
说起来，虽然他跟王兴言关系不错，但王长老并未对他表现出亲近，四大长老中，只有段长老见他乐呵呵的。
陈瑾转身就要离开，迎面遇到了身着紫袍的姜掌门，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姜大哥和苏邵。
“掌门。”陈瑾行礼说道。
姜掌门看了他眼颔首，迈过门槛走入药堂内。
而他和姜舜苏邵对视了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他顺势跟两人走到了一起。
若是姜大哥苏邵能听，那他也能听。
可没等他们迈入药堂，王长老就看过来，开口说道：“你们先离开，把门关上。”
陈瑾只能止步，看着姜舜走上前，拉住药堂门的两端，“吱嘎”把门拉拢。
……
合拢的门将最后一缕阳光都吞噬了，现在虽是白天，药堂内却是灰暗暗的。
王长老看向姜凌生，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对药师打了个手势。
药师躬身，从药堂的后门走了，离开前还小心地将门关严实。
现在这所小屋子内剩下两个人了，还有地上的三个死人。
王长老撑起的威严倏然就垮了，他看向地上的尸体，惶恐不安，像是看到了一条毒蛇。
“他们来了，我们躲了四十年，还是被那片阴影给捉住了。”王长老走上前，揭开了地上的白布，露出尸体胸膛心脏处的伤口。
那是一个血洞，从前胸贯穿到后背，将心脏都击碎成血块。
姜凌生走上前，只是扫了眼就道：“拜血教的手笔，用的是道术血枪。”
“没错，道术，我们多久没见到了，躲在这个小镇里我都快忘记了。”王长老的眼中闪烁着惊恐，像是又陷入了那段被血包围的逃亡之路。
“别多心，他们还没调查到我们，只是被那人带过来的。”姜凌生轻声说道。
“但这只是个开始，你是知道他们的，一闻到点血腥味，就像是疯狗一样蜂拥而至。”王长老声音激动，可说到最后，他又垂首，怔怔地看着地面。
“我一直后悔给振儿种下了道种，是我害了他，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沾上它的人都像是被诅咒了，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姜凌生不说话了，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将弟子都召回来吧，给巡缉司的交代已经够了，下面的事情我们不再露面。”王长老站起来，疲倦说道。
“好。”姜凌生颔首。
“我已经想逃了。”王长老回头看向姜凌生，又叹了口气，“可是我已经老了，身子骨也折腾不动了，要是再年轻二十岁……”
“我们都老了。”姜凌生伸出手，他的手已经像树皮一样褶皱松弛，上面还有衰老生长出的斑点。
“是啊，连你也老了。”王长老恍惚一瞬，半晌后又道，“看着点陈浩飞，他跟我们不一样，他的血还是热的。”
“……我会的。”
……
姜舜关上药堂的门，走下台阶，陈瑾迎上去开口问道：“姜大哥，你们去哪里了？”
“你应该问问苏邵，我一直待在门派内，知道的不比你多。”姜舜摇头说道。
陈瑾听出了姜舜话中的意思，惊讶地看向一旁的苏邵，“你下山了。”
苏邵面色沉重点头，他看了眼两人，眼中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后怕惊恐。
“刘家被灭门了。”苏邵轻声说道，声音却像是从黄泉之下传来的，听到就让人心中发寒。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消息是真的，陈瑾心中有些沉重，模糊感到有些什么东西变了，连青山镇他都感到有些莫名。
三人走出了药堂，这边汇聚了大群弟子，都互相推挤着堆在药堂门口，没人敢进去，但离开又不甘心。
“大师兄，怎么样了。”
“大师兄，看看我，姜掌门有没有说什么。”
弟子中有人看到姜舜走出来，垫着脚跳起来举手问道。
姜舜没有搭理的想法，他看着苏邵二人叹了口气，“你们先走吧，我待在这里，不让他们乱来。”
苏邵犹豫下后点头，他跟陈瑾从药堂的门侧走了出去，果然没什么人看他俩。
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苏邵自嘲笑了笑。
姜大哥在门派内的人气还是高啊，陈瑾感慨地想到，一半得归功于姜大哥那张正派凛然的脸。
两人走远了，陈瑾才想到昨天没找到苏邵问的正事。
他斟酌着用词，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苏邵，你说死去的弟子有没有可能是邪魔杀的。”
“邪魔？”苏邵复述了一遍。
“就是你那天跟我们说的邪魔榜，不是……”
苏邵一把捂住了陈瑾的下半张脸，他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边，拼命“嘘”了几声。
陈瑾点了点，没再说话，他才松开。
苏邵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这种事不能在外面说，被知道我泄密，真要掉脑袋的。”
这么严重，陈瑾一愣，他还以为那天苏邵都是骗他们的。
“应该不是，不然点灯人早过来了。”苏邵摇了摇头，他说完犹豫下，又道，“小瑾，我知道你聪明，但猜到了也不要说出来。”
“相信我，这种事知道越多越危险。”苏邵郑重说道。
陈瑾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内心还是叹气，这话说了也跟没说一样，他不甘心地又问道：“那你可有关于……他的信息，知道点也好避开。”
苏邵吐了口气，又沉默地走了段路，才开口说道：“我了解的也不多，所有信息都是绝密的，不是点灯人根本接触不到，但有一点我是知道的。”
“这个任务是以他的称号命名的，他在榜上被人称为——幻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