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看到是苏哲来了,立刻手忙脚乱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然后强撑着朝苏哲挤出了一个笑容。
“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跟节目组说一声。”苏哲皱着眉头走到安琪身边,沉声道:“节目组应该会有应对措施的,何必自己扛着呢?”
如果参加节目的艺人发生安琪这种情况,节目组一般也不会强行逼迫她参加节目,毕竟这种事儿闹大了,节目组估计得被人冲烂!
像是这种情况,节目组大概率会有备选嘉宾这类的预案,安琪只需要把情况说明就好了,干嘛自己扛着呢?
听了苏哲的话,安琪苦涩一笑,摇头道:“不是每一个节目组都那么好心的。”
“我……不想看到一群人架着摄像机来病房里拍我妈。”
听到安琪的解释,苏哲也是眉头一皱。
确实,如果安琪把事情挑明,到时候节目组想营销苦情人设,安琪又该如何自处?
以帮助安琪为名,架着摄影机来拍摄安琪重病的母亲,若是安琪这个时候敢跳出来反对,那就是安琪不识好歹了……
想到这里,苏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渐渐理解了安琪的苦心。
“伯母什么病?”苏哲轻声问道。
“白血病,两年前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到急变期了。”安琪淡淡回应道:“昨天医院突然打电话,说情况特别不好,让我过来一趟。”
“好在今天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我稍后把事情处理一下,然后就回去和你拍摄。”
苏哲察觉到,安琪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无奈。
母亲病情加重,她这个时候肯定是更希望陪在母亲身边的,何必再去拍节目呢?
“你别回去了,我只是过来看看伯母而已,没别的意思。”苏哲拍了拍安琪的肩膀,沉声道:“你就在这儿好好照顾伯母吧,节目组那边我想办法帮你圆谎。”
听到苏哲要帮自己撒谎,安琪眉头舒展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听从苏哲的意见,而是执意要回去继续录制节目。
安琪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需要这笔通告费。”安琪直视着苏哲的双眼,这次她的眼神中没有了任何妩媚,有的只剩感激。
“谢谢你帮我,但我不能中途退出,这笔通告费对我真的很重要。”
通告费重要,那也就是说她很缺钱……
苏哲回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安琪母亲,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我可以……”
“不用!”
还没等苏哲把话说出口,安琪便立马打断了他。
她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道:“我还不起,所以就不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安琪把外套往身上裹紧了些。
这与她在节目中的行为截然相反,节目中的安琪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在显露自己的身材,可到了私下里,她却把衣服加了一层又一层。
“如果能拿到这笔通告费,就暂时还够用。”安琪朝苏哲摇了摇头,面带感激道:“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真的不用!”
这个姑娘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骨气啊……
此时苏哲对安琪的看法已经彻底改观了。
节目中,她是戴着虚伪面具的奔放萝莉;可在现实生活里,安琪只是个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人而已。
两人回到病房后,正巧碰到医生过来查房。
据医生告诉两人,现在的安琪母亲病情已经基本稳定,不需要时时刻刻看护,只是想要出院,还需要一些时间。
恍惚间,安琪的母亲睁开了眼,看到安琪正和苏哲坐在自己床前后,她立马会心地笑了。
“眼看就要中午了,你们去吃点东西吧。”安琪母亲微笑道:“我这儿已经没事了,别耽误了你们工作。”
眼见母亲已无大碍,安琪直接带着苏哲来到了医院食堂。
“条件有限,苏哲老师别嫌弃。”
“叫我苏哲就好了。”
苏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点了两份地三鲜盖饭,在安琪面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见安琪有些愣神,苏哲抬头一笑,解释道:
“我们习武之人,饭量一般都比较大,你不介意吧?”
短暂的错愕后,安琪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吃饱就好。”
安琪在私下里话很少,表情也一直冷冰冰的,性格与她上节目的时候反差很大,这让苏哲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吃完饭后,苏哲和安琪坐在医院食堂的椅子上双双陷入了沉默。
良久,苏哲率先开口问道:“怎么入行的?”
“为了赚钱,自己签的公司。”安琪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两年前的小组合了,出道即解散,懂得都懂。”
确实,娱乐圈有很多这样的小组合,出道就是他们曝光量最大的时候,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在感受过出道的一刹那光亮后,陷入了永远的沉寂。
“为了给伯母治病?”
安琪点了点头,从口袋中掏出一支香烟夹在手上,但却并没有点燃。
“每个月的透析费、化疗费、住院费都是不小的数目。”安琪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手上的香烟,自嘲道:“要是不出道,我上哪赚这些钱?”
“总不能去卖吧?”
苏哲没有搭腔,他看出安琪很想抽烟,于是便起身带她来到了楼道里。
一支香烟点燃,苏哲缓缓道:“所以你拉着人炒cp,就是怕自己的热度消退,以后赚不到钱了,是吗?”
“没错。”安琪吐出一个烟圈,既然苏哲已经知道她的底细了,那也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我大学没上完,要人脉没人脉,要资金没资金,要能力没能力,不想点偏门的路子赚钱,我妈早病死了。”
“反正我只炒cp热度,又不上赶着脱衣服去卖,最多招人骂而已,又不犯法。”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无所谓。”她耸了耸肩,坦然道:“这两年骂我婊子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
“确实。”苏哲淡淡道:“你自己看得起自己就好。”
安琪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如果不是母亲病重缺钱,她这种人大概率是不会进入娱乐圈的。
她想活的骄傲,但却一直没被人看得起,戴着面具赚钱,摘下面具生活,安琪清楚的知道,聚光灯下的那个人不是她,只是一副自己臆想出来的,赚钱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