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四”
“三”
“二”
高楼林立，霓虹闪烁。
罗枫站在街边竖起右手，挨个弯曲手指，随着嘴里报出的数字越来越小，他竖起的指头也越来越少。
“一！”
随着他里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右手攥成拳头，他双眼死死盯着的阳光洗浴城后门门口缓缓走出个靓丽的身影。
女孩很漂亮。
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长发如瀑，两颊还镶嵌着两枚可爱的小酒窝，举手投足间保持着极具亲和力的笑容。
很容易让人看一眼就喜欢上她。
爱笑的女孩，谁不爱呢？
罗枫不爱。
他今天带着好兄弟来堵这位凌晨五点从洗浴城下班的姑娘的目的，就是想救兄弟周正阳出坑。
舔狗不值得同情。
但，这条舔狗是自家兄弟，还是能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能毫不犹豫拿出全部家产来救命的兄弟……事情就不一样了。
在兄弟陷入水火的时候，必须伸手拉一把。
“不，不可能啊！”
周正阳难以置信地看着爱笑的女孩，嘴唇有些哆嗦：“这不是蓉蓉，只是跟她有点像而已。”
嗯，还在努力地为自己心目中的女神找借口打掩护。
罗枫坏人做到底。
听到周正阳仍然不死心，就抬手打了个响指：啪！
“谁？”
正准备走向路口打车回学校的马蓉蓉警惕地看向响声来源处，那是个昏暗的角落，没在路灯的覆盖范围之内，刚好能看到洗浴城后门。
有两个流里流气的高大人影，其中一个人嘴角还叼着忽明忽暗的烟头。
不像什么善良之辈。
她急忙扭头，加快脚步离开，还得赶在舍友起床前到校呢，没空跟这些痞子瞎攀扯。
又没钱赚！
“姑娘，八百包夜，今晚约你，接不接？”
就在她重新挪动脚步的时候，昏暗中的人影突然轻飘飘地扔过来一份订单。
“嗯……”
马蓉蓉犹犹豫豫地停下脚步转身道：“你们两个人的话……得加钱！”
包夜八百。
两个人得加钱。
洗浴城上班。
凌晨五点下班回宿舍。
密集的信息涌入周正阳的脑海，让他一时间有些信息过载，大闹处于宕机状态。
眼神有点潮。
他苦苦追寻了三年的女神，此时正因为八百块钱的包夜费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道心，破裂！
“姑娘别误会，只是我兄弟一个人，晚上8点到凌晨5点，八百块预定你今天的行程。可以付定金。”
罗枫时刻关注着周正阳的表情变化。
看这孩子有点犯傻，又恶狠狠地帮忙服下一记猛药，乘机让他看清楚心中的女神到底是什么模样。
别再舔了。
没有尽头的。
顺便，提前送给兄弟一次迟到的成人礼。
八百块，是自己此时的全部家当，一个月的生活费。
比不上周正阳义气。
毕竟，上一世，兄弟是卖了京师的四合院来救场，算是倾家荡产了。
自己现在做的这点破事，不算什么。
举手之劳而已。
重生归来，办的头一件大事，是先把兄弟从火坑里捞出来，念头会通达不少。
“你，认识我？”
马蓉蓉的脚步有点迟疑，左脚将抬未抬，强行忍住订金的诱惑认真地打量着昏暗中的两个人影。
好像，没什么印象。
金城这么大。
三百多万人口，在陌生的街道碰到一个熟人的概率太低了。
别说金城，即便是金城大学的三万学子里面，想偶遇一个熟人的难度系数也不低。
自己在金城又没有亲朋好友。
只有几个相熟的舍友而已，怎么可能在半夜下班的时候遇到熟人？
她有点恍惚。
咦，人影里有股熟悉的气息。
那个嘴角叼烟的家伙，看身形像信息与传播学院里很出名的渣男，以天天换女朋友而著称，在女生群里尤其出名。
这种人，当然不用花钱包夜。
而且胃口很叼。
眼睛里盯的不是系花就是校花，对自己这种有点姿色但还不够出色的女生并不在意，应该认不出自己。
有关于他的传说，马蓉蓉还是在舍友群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看到的。
也在群里看过渣男的照片，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烟头叼在嘴角始终不肯拿开，看上去痞痞的对女生而言有股子致命的吸引力。
坦白说。
学校里那些小女生，虽然在群里讨论起渣男的时候都是一口同声的声讨。
其实心里羡慕被渣男祸害的女生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至少，被这个罗渣男盯上，就意味着容貌出众，值得下手。
呸！
一群贱货。
包夜的主角应该就是渣男身边的那个憨包吧？
看着不像话多的样子。
这样的男生很好拿捏，不会玩太多花样，包夜的时候只会老老实实地出力气。
稍微假装一下受伤，还会主动表示温柔。
没意思。
“不认识！”
罗枫坚决摇头否认：“我这兄弟有点内向，不好意思去洗浴城找姑娘，所以，我只能带着他来这里碰运气。”
开玩笑。
要是惊走了猎物，没把事情定死，说不定以周正阳的舔狗修为，随时可以找到借口说服自己，重新走上舔狗的独木桥。
舔狗这种生物的脑洞极为清奇，不得不防。
以他畅游花海的眼界和见识，自然不可能让事情半途而废。
今天必须搞定！
“嗯，我们去路口再说，这里说话不方便，让洗浴城的人看到不好。”
听着罗枫的解释，马蓉蓉放心不少。
却依然警惕地瞥了眼洗浴城后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关注，这才提出新的建议。
接这种私活不用抽成，自己可以拿全款。
机会不容错过。
同时，也要承担风险。
被抓包就不好了。
“好！”
罗枫随手扔掉烟头，拽起发呆的周正阳跟在前面带路的马蓉蓉身后，一直来到路灯能照亮的地方。
突然，手上传来一丝抗力。
他惊讶地驻足回头，语调蔑视：“怕了？”
周正阳面色难看，眼神中透着明显的哀求之意，跟方方正正充满成熟气息的国字脸很不相称。
真是个败类。
哥花钱给你找女人，你都不敢面对现实。
这个月生活费都花你身上了。
争气点。
“算了吧，我……疯子，我懂你的意思。点到为止，何必撕破人家的那点遮羞布呢？”
周正阳的声调很低。
用心也很善良。
但，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很远。
声调很刺耳。
“老周？”
听到熟悉的声音，马蓉蓉惊讶的回头，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太自然。
看起来很惹人垂怜的两个小酒窝也消失不见。
眼神中只有惊诧。
周正阳追了她两年半。
钱花了不少，到现在连手都没摸到。
这些事，她从没有对外人说过。
现在周正阳被渣男领过来，堵在自己上班的洗浴城后门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想到此处，她的眼神逐渐怨毒起来，撇开周正阳偏头看向又在点烟的罗枫：“骡子，你啥意思？”
“包夜，八百，干不干？”
罗枫嘴角的烟头微微上翘，无比诚实地给出答案。
事情就这么简单。
老周家有钱，你骗过去的那点小钱我不在乎，也不追究。
但，从今往后你得收手了。
骗有钱人的钱没关系，可是，你不能玩弄人家的感情啊！
玩弄别人的感情也没关系。
问题是，你在玩弄我兄弟的感情，这就不对味了。
揭开你的真面目。
剩下的事我就不干涉了。
“你！”
马蓉蓉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罗枫，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心里堵的厉害。
后路被截了。
原本，经过两年多的相处，她认为来自京师的周正阳应该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毕业就嫁人。
顺着周家的关系和财力搞到京师户口，直接实现阶层跨越，彻底逃离千沟万壑的黄土坡坡，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八百块，你跟老周睡一晚，就这么简单。”
罗枫乘势追击。
其实，这话是说给周正阳听的：眼前的这货就值八百块，千万别认真。
“蓉蓉你走吧，以后……别联系了。”
周正阳终于挣脱罗枫的束缚，烦躁地冲着马蓉蓉挥手，跟撵苍蝇似的。
“老周，你听我说。”
马蓉蓉急了，当即上前两步，准备去拉周正阳的手。
不料，被突然上前一步的罗枫挡住：“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
拦住马蓉蓉，他又扭头冲老周嘱咐道：“男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随随便便跟别人拉拉扯扯，小心受伤。”
周正阳：“……”
我该说点什么好？
看着面色诚挚，不像开玩笑的罗枫，再看看面色焦急的马蓉蓉。
一时间竟柔肠百结，不知如何是好。
心酸是有的。
两年半的交往时间自己都没看清楚一个女人，真他娘的失败。
欣慰也是有的。
大学三年收获了个声名狼藉，却一心为自己考虑的朋友。
不等他想明白该说什么，被挡在两米开外的马蓉蓉急切道：“老周，……我是有苦衷的……”
会所里的每个姑娘都有苦衷。
往往与之配套的，还有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你会讲点什么故事呢？
罗枫不说话，轻蔑地瞥了眼马蓉蓉，扭头继续盯着周正阳的一举一动。
没办法。
这个兄弟在感情方面就是很墨迹，很不符合数学天才的身份。
如果把眼前的抉择换成某个很难的数学题，或者人工智能领域的某个难题，或许更容易解决一点。
唉！
关键是，你他妈的这么讲义气，我就有些放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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