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三十年夏,天大旱,四野皆荒,粮食收获不到三成,哀鸿遍野。西北大漠游牧民族也磨刀霍霍,只为搏得更多的生机。距离大乾千里迢迢的南浔,因雨水太多而多地滑坡,洪水泛滥。大乾与南浔有一群山相隔,群山绵延千里,此时的大山深处有一杏林,树上黄橙橙的杏儿尤为喜人。一颗巨大的古杏树下有一石桌,四人一壶围坐于桌前。
上首坐一灰衣老者,须发皆白,手拿一本医经正看得津津有味。下首一老婆婆却是鹤发童颜,头发用几只木簪盘得端庄肃穆,身穿一袭黄裙,更显霸气侧漏。左边坐一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一串佛珠隐隐有金光闪动,只听他对着坐他对面正啃这杏儿的中年道士道:“你也于这山中待了十余载,不如由你去看着白家的小丫头历这劫。”
中年道士拿飞快的瞄了一眼老婆婆:“我受白家照顾颇多,又和白家几位当家人交情颇深,只是到底是她的劫,我若是干预恐影响她的因果。”
老婆婆没好气的说:“你当我老婆子是这样没分寸之人,因你在尘世间还有亲人尚在,不过是圆个说法,我家那丫头自有她九叔照看,又算着你也有尘缘未了,故托你带个路。”
灰衣老者放下医书:“崇山自去,白阿姐不会责难于你。”
中年道士朝三人拱手,悄然而去。
灰衣老者又看向老婆婆:“阿姐别担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虽说今年气候恶劣,但还不至于祸及我们这伏羲山。”
老婆婆抬头看向满树的杏忽然问道:“去年的杏花酒还有吗?”
灰衣老者笑到:“我都给留着呢,让阿九来拿吧!”
眨眼间就不见了老婆婆的身影,只余一杯清茶还静静的候在那里。
“可曾后悔?”老和尚问灰衣老者。
“三生弱水缘未至,且修来生,你一老和尚问这做甚?难道你有过一段过往,来说与我参详参详”灰衣老者仍是一派淡然之态。
“佛曰:不可说,说不得,阿弥陀佛”老和尚摇头唱念。
“今年大旱又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你不出去收点善业香火,却指点崇山出去。枯坐这山中清修得多少年才能成佛?”灰衣老者笑话道。
“我已于地狱走了一朝,救苦救难之功不争也罢!”老和尚笑着回。
“可你却指点了崇山出去,当真是日行一善?”灰衣老者盯着老和尚,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看了半晌他叹道:“你到底佛法又精进了多少?算了,我们手谈一局如何?”
“乐意之至”老和尚抚摸着胡须笑道。
花开两朵,话说老婆婆乃是这伏羲山之主一颗修行几千年的古银杏树,自称白凤舞。她有九子,分布于伏羲山周围的九座山头,古银杏一族自古就是以雄树居多,雌树稀有。今年是她的第一个孙子辈的孩子降世,又是盼了多少年的女娃娃,顾白家上下都极为重视,恰逢天灾导致灵气有损,需要去尘世游历一朝,用善业因果来寻找转机。
在伏羲山的最深处,有一水潭,水潭边上成阶梯状一层一层往下蔓延。水潭里面的水清澈透亮,五光十色,层层烟雾在溪水上发散。可是流出来之后就变成了正常的溪水的颜色,只是更加的清澈。
白凤舞此时正站在水潭边上,一脸慈爱的望着水潭上一个透明的水晶球,有五彩的光芒从潭里向水晶球涌去,透过水晶能看见里面有一个白瓷一般的小娃娃,五官精致,此时她正双眼紧闭,有五彩光芒吸进体内,又呼出白色气体,一呼一吸之间似有无穷的奥妙。
“阿娘,大乱将起,真让阿扇随崇山道长去历练。”
“崇山心善,我们对他知根知底,有你九弟在暗中看着出不了错。”她望着水潭上的水晶球又转头对儒雅的中年美大叔说:“扇儿即将出世,她一出世就会让崇山带走,只留她的本体在这潭边修炼,你和萝儿好好说”。
中年美大叔望了望潭上的水晶球,又慈爱的摸了摸潭边上青翠欲滴的小银杏树:“萝儿是孩子她娘,会理解阿娘你的良苦用心的”。
“行了,萝儿哪里我就不管了,去吧你九弟叫过来。”
中年美大叔离开,只见他一招手就有一只翠绿色的小鸟飞到他面前,只听得他吩咐道:“让九公子来琉璃潭”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阳光俊朗的少年郎踏云而来,只见他往潭边石头上一坐,笑嘻嘻的问道:“阿娘可是有何吩咐?”
白凤舞揉了揉额角没好气的道:“你这一天天的也没个正形,天赋都被你用在玩上了。”
“这不是还有哥哥们嘛,到我这里可不就只剩下玩了。”说完他又做可怜状:“阿娘可是厌了我,要赶我走?”
“你这样子也就骗骗外面那些不谙世事的凡人,知道你爱下山,这次交给你一正经事,你可得给我办好了,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哎哟喂,我的亲娘诶,你哪次交代的事我没办好,您就放心吧。”白九黎一边说一边起身亲切的给白凤舞捏肩。
“你在俗世学的这捏肩手法倒还不错。”说着指了指另一边肩膀“这边也给我捏捏。”
白九黎赶忙换到另一边,并低下头听着白凤舞轻声吩咐,只见他慢慢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越来越严肃,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行了,先就这样吧,我在想想,你也去准备一下”白凤舞又看了看潭上的水晶球。接着回头又嘱咐道:“别忘了去杏林取杏花酒,我和李大夫说好了的”
“好,儿子知道了”白九黎离开,走了两步回头却见白凤舞神情似乎有些恍惚的望着水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娘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扇儿的。”白九黎终究有些担心,虽然他家阿娘是活了几千年有一半仙力的老树精,所见不知多广,然而,做儿子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娘亲的。
“嗯,我知道,没事,你去吧。”白凤舞很快就收回心神,看起来又是之前霸气侧漏的样子,甚至还要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