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蕊有点儿惦记黄盈芝,不告而别让她很内疚,毕竟小姑娘对她掏心掏肺的,怎么也应该给小姑娘一个交代。
郁昶粼昏睡的第一晚她去了悦水阁,隐在楼顶看见小姑娘带着侍女在凉亭里乘凉,她不知道郁昶粼安排了一个什么理由解释她的行踪,因此也不敢露面。
千蕊觉得应该有人来告诉自己郁昶粼到底怎样跟黄家人解释了自己由“教习”变成“侍女”的事实。
看着木枫那张虽然俊朗却完全生人勿近的脸,千蕊干脆的放弃了询问他的打算。
她也不想去找苜夫人,这位气度超然的夫人不怎么喜欢自己。也是,换个角度,如果自己处在苜夫人的位置也会防备着身边出现的任何来历不明的人。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愿意靠近苜夫人,被那样一双精明犀利的眼神窥探打量很不舒服,那是种好像又回到她生长十几年的地方的感觉。
几天来除了那晚去看了看黄盈芝,顺便回住处取了银子。千蕊再没有迈出过悦水楼一步。郁昶粼还在昏睡中,毕竟他对自己网开一面,她不想为自己也为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二楼东厢房外间,千蕊站在窗口感受着从湖面吹来带着潮气的微风,远处传来阵阵蛙鸣声,天空中灿烂的星光提醒着人们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这是郁昶粼昏睡的第五个夜晚。
千蕊轻轻的掀起了琉璃串珠帘走进内室。
到了郁昶粼晚间喝药的时间,她需要等他醒来服侍他喝下药。第一日早上木枫给她示范了怎样服侍郁昶粼,后面几次都是她来伺候的。
内室很安静,湖面的蛙鸣声也被厚重的丝绒窗帘严实的隔在了窗外,床头圆桌上放置着一盏莲座造型的琉璃灯,加了安息香的酥油红烛清晰的烛光照印着床上的男子,让男子的脸色看起来莹白的近乎透明。
‘真是一个琉璃般娇柔的美人啊!’千蕊不由得在心里暗叹道。
郁昶粼必定在每日早辰时、晚亥时醒过来,她只需要在固定的时间候在旁边,等他醒来服侍着喝完药就好。
几日来她已经摸到了规律,郁昶粼并不是真的会醒来,只是在半梦半醒之中。到固定的时间睁开眼喝药是出于身体需要的本能,他的意识似乎并不十分清醒。这一点从他虽然睁开眼,但眼里好像又没有任何情绪就能看出来。
郁昶粼不喜人近身服侍,这是千蕊从木枫服侍他喝药的时候看出来的。即便郁昶粼神识并未完全醒来,木枫也只是递上药碗,郁昶粼自己会端碗一饮而尽,然后躺下继续昏睡。
整个过程木枫除了端碗的手,其他身体的任何部分都不会距离郁昶粼一尺以内。
她又在心里腹诽了郁昶粼一番,果然是怪人有怪癖。
不过她自然从善如流。
这也解释了他的随从下属里没有侍女的原因。这下千蕊更加警惕,一个从不用侍女的主子,突然让自己这个来历不明且明显不会服侍人的女子做了随侍侍女。
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一切都只能等躺在床上的美人醒过来再说了。
凭心而论,千蕊这几日照顾郁昶粼很尽心,一方面因为郁昶粼的暗卫不是吃素的,看似空荡的整个悦水楼实则都在暗卫每时每刻的监视之下,尤其是二楼东厢房,无论在那个角落她都能感知到暗卫的目光。
再则既然她已经想好暂时待在郁昶粼身边,那对方对自己的信任就很重要。她需要证明自己对于郁昶粼是无害且有用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帮郁昶粼做些什么,但肯定不只是服侍他而已。
千蕊在床头的锦櫈上坐下来,单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沿上睁大了她的水雾眼仔细的观察着郁昶粼的脸。
君子如玉,千蕊觉得郁昶粼不像君子,但的确是如玉的美人,每当盯着这张白皙俊朗的脸庞,她都会感叹做郁昶粼的侍女真是福利很好的差事,可以近距离欣赏美人,又没有多少活儿干,还有银子拿。
银子,不对啊!郁昶粼好像没有说给自己银子啊,等他醒了得问问。千蕊心里提醒了自己,已经自降身价做了侍女,总不能连月俸银子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