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青老祖听到梁先生说愿意饶了叶千一,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高兴地说道:“梁先生深明大义,高抬贵手,老头子在这儿给你行礼作谢了!”
说完,举高双手,深深地给梁先生作了一揖。
场上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他们没想到凌驾于灵界之上的强大修身者,手握灵界子民生死大权的凌云宫掌门会给灵界的管理者行如此大礼,即使他是灵界位高权重的管理者之一,但这也是灵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众人脸色皆是震惊无比,场上心情难以形容。
梁先生更是瞬间惶恐不已,吓得两腿发软,连忙“扑通”一声跪下道:“老祖,您这是想让我灰飞烟灭啊!小人哪敢承受您的礼?小人便是死了,万劫不复,也不敢受您的礼啊!”
不过他心里却在想:这灵界地位第一尊贵的玄青老祖为了他心爱的小徒孙也真豁得出去,竟然给我行了一礼!不过恐怕你这礼是要白作了。想要我饶了叶千一,那可能吗?他不死我怎么向我儿子交代?又怎么向厉殇大人交代?
玄青老祖一脸慈祥地看着他,微笑着说道:“应该的,你饶了我的小徒孙,我对你感激不尽!”
随即转过头,对瘫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的叶千一说道:“千儿,还不快过来谢过梁先生的不杀之恩?”
叶千一此时已吓得面无人色,精神恍惚,他痴痴呆呆地目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想的是:我怎么可能杀人呢?我对自己修身实力的了解就如同对吃饭走路的了解一样,再清楚不过,怎么可能犯那样的错误?只要我不想杀死人,就一定会杀不死人。可是,我又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他们不是我杀害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天要亡我?
心里只感到无比的凄凉和绝望。
突然听到师公在叫唤自己,他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他好像听到了梁先生要饶了他的意思,不过心里并没有那么的惊喜万分,他心里依然十分沉闷,抑郁。
听到师公叫他过去感谢梁先生的饶命之恩,他心里只觉得十分不甘。
但是,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向梁先生低头,却已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算自己的命是保住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梁先生和师公身旁。
梁先生看了他一眼,突然对玄青老祖行了一礼,说道:“老祖,小人有一事想说!请老祖准许。”
玄青老祖一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吧!”
梁先生继续说道:“小人虽已愿意饶了叶千一不死,但是我那云青孩儿倘若在天有灵看到了我这样对待杀死他之人,心里该有多么的愤怒和不满?所以我觉得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哦!你想如何?说给老朽听听。”玄青老祖心里升起了疑问,问道。
“废掉他的修身实力!”梁先生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脸色沉重,态度很是坚决。
玄青老祖心里一惊,不过随即也就想开了,自己的徒孙杀了别人的儿子,人家能饶他不死就已经做了很忍让的让步了,对于人家提出的要求,又怎能拒绝呢?
犯错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千儿能活下来已经算是个很好的结果了,这辈子就安安心心地当个凡人吧!
“好!你说的这个可以,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然对令公子确实是太不公平了。”想通了这些,玄青老祖也就释怀了,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
“多谢老祖深明大义!”梁先生拱手谢道。
“千儿,你过来,师公帮你把修身实力都废了吧!”玄青老祖面露愁容地看向了叶千一,对他说道。
虽然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一切,但看向叶千一的那一刻,心里还是涌出一阵的无奈和酸楚。
听说梁先生要自己废掉修身实力,叶千一的心在那一刻真的碎了。
废掉自己的修身实力,这对于一个修身者来说是无法接受的屈辱。他辛辛苦苦努力了十几年,没日没夜地勤学苦练,才修到今天这种傲视于同辈之上的修身实力。在凌云宫里,他是年轻一辈的榜样和实力代表,是灵界里新的一个传奇,他这种天赋甚至已远远超过了当年的“凌云三杰”。
所以,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以接受。
只不过他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是家里的独子,如果他死了父母就没有人照顾了。父亲从始至终都是眼中噙泪,一言不发。他知道父亲的性格,他是一个性格直爽,刚正不阿的人,所以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虽然万分难过,却也无能为力。母亲也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尽管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却始终没敢上来替自己说一句话。
唉!好死不如赖活吧,就算为了自己的父母也要活下去。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
看到师公抬起手掌即将动手,他低沉着声音轻轻地说道:“师公!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
很是从容,很是镇定。
说完,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修炼场的中间。
一站住身,他便慢慢地凝聚起了自己身体里的修身灵气,准备废掉自己的实力。就是这么干脆,就是这么痛快,一点不拖泥带水。
接着,他的身体周围逐渐笼罩起一层透明的气浪,而且还冒着丝丝白烟,周围的人也感觉到了场上开始慢慢热了起来。
大家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有人也在悄悄地交头接耳,私下里议论纷纷。
渐渐地,叶千一的头部也开始冒起了丝丝白烟,额头地皮肤上也冒起一层细汗,再看他的表情,也逐渐开始痛苦起来,嘴角微微抽动。
“呃!”
随着时间慢慢地推移,叶千一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显然他此刻非常地痛苦。
身上的白烟越冒越大,众人能感觉到周围的热量越来越高。
他的牙齿咬得越来越紧,嘴唇在不停地颤抖,脸上的汗珠如豆大一般在不停地一颗连着一颗往下掉。
他的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
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也不停地在发出痛苦的低吟。
这种痛苦越来越激烈,他在极力地忍受,可是感觉他似乎又要忍不了了。
“啊!”他终究还是忍不下去,叫了出来,嘴角慢慢渗出一丝鲜血,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流淌而下。
突然,“轰”的一声,一阵刺眼的白光从他的身体上散发而出,众人被一股强大的气浪差点掀翻在地。待这些过后,大家才缓缓恢复过来。这时,众人只听见叶千一的身体“咔嗒咔嗒”作响,仿佛在放爆竹一般,只不过声音要小很多,却是不绝于耳。
他的手臂上,现出点点鲜红,像是蚊虫叮咬一样,七八点,分布在手臂上。
大家都看得到,清清楚楚,他们猜测叶千一的全身肯定都遍布了这种红点,只是他穿的是短袖,大家都只看到了手臂,而其他地方都被衣物挡了起来,所以没看到,因为这正是脉络具毁的现象。
他再也使用不了修身灵气了!场上的人都不禁哀叹了一声。
叶千一眼神空洞,双臂摊开,呆呆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噗通”的一声,他往后一倒,倒在了地上。躺在地上,他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晶莹的泪水。
大家默默地看着他,这场景有些凄惨。
“好了!我梁家的仇算是报完了,叶千一,从今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只见梁先生抱着手臂,站在人群前,斜眼看着叶千一,淡漠地说道。
说完,他就大踏步地走向了站在场上的人群里。
他急匆匆地来到了一位身穿白色麻衣,头戴一朵白花的美妇人身边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走到人群后面去。
那美妇人会意,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只见她一步步来到玄青老祖面前,突然跪倒,磕了一个头,低声哭道:“老祖!老祖!请您给民女做主!”
她声泪俱下,看着十分可怜,令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啊!”
玄青老祖大吃一惊,惊呼了一声,连忙伸出双手想要把她给扶起来。
“老祖,请您一定要给民女做主!不然民女绝不敢起来。”美妇人低着头,语气十分坚定地说道。
其实玄青老祖若是想要硬扶她起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一来这扶人起身本身只是一种礼节而已,扶人之人只需要手轻轻托着被扶起者的手臂,被扶起者便会自动站起来,扶人只是一种形式而已;二来美妇人是个女子,玄青老祖和她男女有别,所以玄青老祖的手只是伸到她面前做了个样子,也不能真的去搀扶她。
玄青老祖看着她态度坚决的样子,只能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美妇人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老祖!”这才抬起头来。
看着玄青老祖,说道:“请老祖下令处死叶千一,给我夫君报仇!”
她语气十分坚定,看起来态度十分坚决。
“什么?”玄青老祖大叫了一声,“你说要我杀了叶千一?你们不是已经饶过他了吗?”
玄青老祖十分不解,不知道这灵界玩的又是什么把戏。
而此时,梁先生却是站在人群后面,从容不迫地看着这发生的一幕,嘴角露出了一丝阴毒的笑容。
“老祖!那是梁先生饶了他,他杀了梁先生的儿子,梁先生愿意饶他性命,没人敢阻拦。但是我夫君也是被他害死的,我若是不能将杀人凶手绳之于法,我夫君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得安宁。”
说到这儿,眼泪又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夫人!你要给你的丈夫报仇,这没有错。可是你看能不能……?”玄青老祖看着他,为难地说道,语气里甚至还有了一些乞求的意思。
“祖师,请您原谅民女无法答应!只有叶千一死,才能抚慰我丈夫的在天之灵!如果老祖非要强加干涉,那民女只好在此殉夫了!”那美妇人说完,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
“夫人万万不可,我……这……!”玄青老祖脸上满是愁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江老先生,对他说道:“江老先生,请您替我跟这位夫人求求情吧!”
他眼神里,态度很是恳切。
只见江老先生脸上露出犹豫为难之色,但心里却在冷冷地说道:求情是万万不会的了!要是犯杀人罪都能通过求情来饶恕的话,那灵界的律法要来何用?人命在这个世界还会被当一回事吗?
我第一次求情只是为了堵住那些会为他说话的人的嘴,也是为了让您老人家缓一缓,慢慢适应,不至于物极必反。
反正梁先生已经饶过他一次,他对灵界的恩情已经算是还清了。
今天叶千一的命,我们灵界是要定了!对不起了,玄青祖师,我只能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