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略侧头,单手按着太阳穴,浓密的睫毛微微低垂,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疲惫。
他静静思考了好半天,又用手背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才缓缓摇了摇头:“还没有。”
“……”
拜托,她只是随口一问,没必要态度那么严谨地答题吧?还有,“还没有”又是什么意思?是说待会儿就会有“有”吗?!
怀有不好预感的乌清清,在接下来的时间都很警惕,她竖着耳朵手握劳斯莱斯车门把手,准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跳车逃生。
可惜叶然并没有给她展示好莱坞特工矫健身手的机会,他说过那句话后,就合上了眼睛,沉默地按着左太阳穴。
但所有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在变坏。
仿佛天边集结的阴云,层层密布,什么时候落下雨来,只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前座的司机顶着莫大的压力,连脑袋都不敢随便转一下,把车开得飞快,二十五分钟就抵达了别墅。
进门之后,叶然也不搭理她,一个人阴沉着脸在室内巡视了一周,还拒不接受她翻出的体温计。
乌清清也不太有对付病人的经验,尤其还是态度这么不配合的病人。
“那……我先给你倒杯咖啡喝?”她挠着小脑瓜,不确定地问。
好在这回叶然没有再拒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得到首肯的清清很兴奋,她也顾不上自己对咖啡有多大的心理阴影了,主动尝了尝煮好的咖啡后,又多加了几块骷髅砂糖和半勺奶油,务求送上一杯最“完美”的苏门答腊曼特宁。
是在叶然端起咖啡杯时,乌清清才察觉到他感冒有多重的。
他在发抖。
全身都冷到发抖。
放着小银勺的咖啡杯内,勺子和杯壁互相碰撞,哐当作响,棕色的醇香液体险些要泼了出去。
叶然蹙着眉,盯着手中的咖啡杯,似乎不明白它为什么这么活泼。
“咖啡现在喝还太烫了,你把它给我吧。”乌清清被他像孩子一样天真而迷茫的眼神吓到了,小心地挑选着字眼,伸手想去端他手里的杯子。
叶然也不反对,他眨了眨长长的睫毛,仍由她伸手过来。
然而就在她触碰到他冰凉的手指的前一秒,他打了个冷战,失手砸掉了杯子。
“啪”得一声,泥金蔷薇的骨瓷细杯落在地板上,砸的粉碎,滚烫的液体四溅,顿时满室都是浓郁而深沉的可可豆混合奶油的香气。
“糟糕!”清清失声轻叫。
叶然的思维却仿佛在以十分之一的速率运转,他很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虚握住的右手,又看了看地板上的碎片,微微地嘟起了嘴巴,像一个迷路的小男孩。
接着,他蹲下身体,想要用手捡起咖啡杯的碎片。
“不要,会弄伤手的!”怕他被碎片割伤,清清连忙也蹲了下去握住他的手,却被那冰凉的体温冰得一颤。她低头对着他的手指呵了呵气,轻轻拢住,温柔地劝他:“我们到床上去好不好?外面太冷了。”
叶然怔怔望着被她拢住的双手,又眨了眨眼,慢慢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