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并没有表示出惊喜的样子:“我通常不看报纸,看病历。”
“病历也可以熨啊。”
“那有损坏怎么办?病历不同于报纸,稍有损坏,几个数字的模糊就可能会导致病人陷入生命危险中。而我必须指出,根据乌小姐你之前熨烫西服的表现,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大。”
她哑口无言,蔫巴巴地放下了高举着的手。
叶然望着低着头、像只小动物似的垂着肩膀的乌清清,正要开口,忽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按下播放键:“请讲。”
“是……不……不……对……”对面大概是在向他汇报些什么,叶然沉默地听着,回答很简洁,基本都是单字。
他的表情很平静,空气中却有了冷肃的味道,清清突然觉得刚才叶然对她的面试还蛮温馨的。
“……不行,病人曾在手术中有过术中知晓的经历,麻醉需要谨慎。”叶然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后,让麻醉师和主治医生跟我碰个面,这场手术我来做。”
利落地挂断电话,叶然在桌上挑拣了两份资料,往楼上走去,想必是准备换衣服赶往医院。
清清急忙也站了起来:“那我呢?”
叶然很快就出来了,他一边扣着两粒扣西装的外扣一边下楼,闻言皱了皱眉,把什么东西抛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是钥匙。
咦,她通过了?
叶然最后调整了一下袖扣,快步走过她身旁:“如果你想搭车到地铁站的话,就别站这发呆了。”
一想到“漫长的旅途”,清清立刻惊醒,手忙脚乱地追了上去。
三十秒后,她又从门外扑了回来,一把抱起角落里堆着的大叠白毛巾。
以百米冲刺地速度冲上车,乌清清刚关好车门,一回身就对上了叶然惊诧的表情。
她立刻坐直,放下掩住胸口的手,假装没有因为跑的太快而气喘吁吁,同时像只保护鸡仔的老母鸡一样,悄悄把毛巾往包里塞紧了一点,暗自嘀咕:“我付过钱的。”
***
大雨已经停了,乌云正慢慢散去。
坐在副驾上的清清回头看了看,白骨骷髅还端坐在落地窗前,没有带帽子的颅骨光秃秃的,看起来很没有尊严,也许下次她应该带顶帽子过来……
“吱呀”一声,叶然猛踩刹车,急停。
正回头看的乌清清没有防备,身体因为惯性猛得向前一倾,“咚”得一声撞上了杂物箱。
她还来不及抬头,就听见前方响起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哔——”、“哔——”,一声又一声,高亢绵长,堪称是公路噪音污染第一名。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还有比这喇叭声更吵的一个声音也加入了阵营。
“问世间,是否此山最高~~问苍天,是否小爷最帅~~问大地,还有谁车技比哥还拽~~”
一听这荒腔走板的熟悉歌声,乌清清当时就有种大祸临头的不详预感。
她迅速低下刚抬起几厘米的头,弯腰假装在脚下找什么东西,还顺手把装着毛巾的包往杂物箱上一丢,好阻挡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