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舞夫人微笑着,唇齿间点绛流丹,无端透出一股妖娆。
一腿盘曲,将琴搁在腿上,启始了她的演奏。
十指曼若,在琴弦间穿梭,一首《秋水踏月》在乐声中勾勒了一幅美妙的画面。
水光粼粼,月倒映着,湖上的月影随着轻波徐徐荡漾开,细腻感情间带着柔肠百结。
可裴奈却无心欣赏。
“我娘说这萱舞夫人和已逝的英武夫人像极了,英武夫人去世时我还小,不记得她的模样,可依我看,她绝然是及不上英武夫人的,英武夫人单是气场这一项就胜了她,要不然她怎会跟在端定公身边多年也没个名分,嘁。”依曦在旁嗤笑道。
裴奈还在想这其中的缘由,依曦的话她并无听进几分。
依曦却感觉到了身侧的不对劲,回过头:“安然,你且说我可在理?”
“啊?在理。”裴奈下意识地回复。
依曦看了看裴奈的眼神,想着裴奈可能是瞧着萱舞夫人的姿色瞧痴了,便说道:“你莫这般,她长得又不算顶好看的,只是像了几分英武夫人罢了,你若想看美人,且待会跟着我,我带你看看一等一的美人,绝不比送进宫中的那些逊色。”
裴奈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有些乏了。”
“啊?我本来还想着稍后结束了,邀你去我家赏茶呢,看样子这般你也去不了了。”依曦有些遗憾。
一曲毕,萱舞夫人将腿上的琴抱起,便在空中躬身,三道红绳把她慢慢往下放,直到落地,落地一刹那所有红绸缎也都一同坠落,铺就似一条绵长红毯。
“感谢各位贵宾的到来,我明月楼真是蓬荜生辉,这是明月楼重新修整后开业的第三年,是因为众位的支持,明月楼才有如今的模样……”萱舞夫人在舞台上说道。
因为众位的支持......不如说是因为顾瑾珩的支持吧。
裴奈冷笑一声,随即移开视线,收了方才的厉色。
这萱舞夫人也看完了,天色也暗了,是该回家了。
她便直接和依曦告别,对贝菊、素竹言道:“收拾回府吧。”随即缓缓起身。
依曦也搁下茶,道:“没时间去我家做客的话那便罢了,咱们改日再约。”
裴奈点头。
二人便在明月楼前别过。
裴奈刚回府,还未歇下,安郢身侧的贴身侍卫就来求见。
裴奈把人招进来,那侍卫急切道:“小姐,求您救救我家少爷吧。”
哈?
裴奈感到莫名奇妙。
“你且别急,他怎么了?”
侍卫言道:“自少爷上午从您院子里回来后,便一直在扎马步,这一连就是几个时辰,也不歇息,奴才们担心这样下去少爷他的身子撑不住。”
早上哄他扎马步有利于打好练武的基础,他便一扎到现在?
这孩子,约莫是魔障了。
没别的办法,裴奈又亲自去了一趟。
安郢真是实诚,一头的汗,腿撑着身子止不住的抖,可还咬牙硬撑。
裴奈想了想,还是顺着他想习武的念头说道:“其实练武之人最重要的乃是身子,你这般也不行,要注意每次练习的休息,该歇息了就要歇息,累坏了身子反而对练武有害无利。”
安郢扭头看了一眼,瞧来人是裴奈,才慢慢放松下来,险些摔了。跌跌撞撞挪了几步,幸而周侧的侍卫眼疾手快,急忙把他扶住了。
这般小的年纪,却又有这般的志气,却该如何?
裴奈叹口气,反正现下裴家枪的后人也只剩她了,安郢这孩子有不服输的毅力,天赋如何且不说,就冲他的决心,教了又何妨?
武功的传授,也无异于一种传承。
“你且先回去休息吧,每日无需练这般久,二至三个时辰便可,再过几周底子够了,我便教你使枪。”她说。
三日后。
正是清晨,草蒨鸟鸣,有人到访安府。
恰是休沐日,安父便亲自接见了此人,然此人竟是广平王的嫡女晨昭郡主,更让他惊讶的,晨昭郡主竟是为安然而来。
得知了依曦的来意后,安父立刻叫人去招裴奈过来。
“去清雲书院读书?”裴奈挑眉问道。
“是这般,知你还在家中念私塾,便捉摸着来邀你一同去清雲书院读书。”依曦回答道。
清雲书院名号很大,裴奈自然知道。
这书院的历史久远,也教出不少人才,但只有地位高的官家有资格送子女进去,而至商贾,即使富可敌国,却也没有法子能钻了空进去。
是以,门槛高,也是清雲书院的一大特点。
安父官位不高不低,但因着顾瑾珩的缘故,想送安然进去自是可行的。
稍早前裴奈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又想,许是安父考虑到安然没有依靠,性子也不够强势,送去清雲书院可能会受了旁人的欺负,这才招个教书先生来家中开私塾。
裴奈问道:“父亲,您觉得如何?
“清雲书院自然是好,日后别人对你也会高看一眼。为父以前担心你去了不习惯,但现下既然你也有了朋友,却也还妥当。但究竟如何,你还是自个决断吧。”安父摸了摸胡子。
私塾读得的确没什么意思,而书院还能多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且依曦在旁陪着,日子也能有趣一些。
裴奈轻点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