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余呼吸变重，手慢慢放进了兜里：“你现在跟我说了，等你走了我一样可以去找她，还是说，你准备灭口？”
苏恩发动车子，叹了口气。他今天叹气的次数有些多：“哥，我要真怕你去，我干嘛跟你说？我说了啊，我走了，就轮到你了。相信我，等你接受了事实之后，跟周粥那点破事儿你压根不会放在心里了。”
楚余眯着眼悄悄将枪拿在手里：“不对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只要在你出去之前把你杀了，不也不需要轮回吗？”
苏恩撇了撇嘴，扬了扬手里的弹匣：“车门车窗都锁了，而且你准备玉石俱焚也来不及了。现在是中午，你猜这雾是哪儿来的？”
楚余看着苏恩手里的弹匣，僵硬转过头去。他确信就在一分钟之前还是晴空万里，但是现在，浓雾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苏恩嘴角扯得很大：“没错啊，我们已经进入城外的范围啦！是什么给你的错觉，我们必须走王长信的老路？进城只有一条路，出城只要出范围不就好了吗？”
楚余想到了王长信，如果苏恩说的是真的，他见到了什么东西，然后疯了。那自己呢？
尽量平和着自己的语气，楚余将枪收了起来：“我们现在后退还来得及，你看，只是刚进来而已。”
苏恩笑得意味深长：“退路？当我曲解了苏半城的指令，让我们程家被灭了满门，就已经没有退路啦。”
楚余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你们。。。。。。程家？”
苏恩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对啊。程橙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哦。哦对了，程墨是苏家的野孩子，你知道的吧？”
楚余眼睛迅速转动，他有些消化不良。
苏恩想了想干脆一股脑倒给他：“从哪儿说起呢？苏半城为什么要跑呢？因为程家要吞了他们。程家为什么突然要翻脸？因为程老爷子发现我投靠了苏家。当然，这是我让他以为的。而我，恰恰掌握着他们很多不能见人的东西。有了这个变量，我才能理直气壮说服苏半城，找来了陈泰和王老师。然后你就知道了，一勺烩。”
楚余脑子有些发胀：“所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恩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为了跑出去啊。只有这样才能把陈泰和王老师拉过来。不除了他们我怎么跨过他们的地盘来到兕城？不来兕城，我怎么把魏老六和田出云弄死？”
楚余很不理解，他拿出手机指着航班、铁路、公路图：“所以，你为什么不直接出去？”
苏恩一脸唏嘘，满面复杂：“所以你看，有个领路人可以少死多少次。你可以逃出去，但是必须按顺序。不管是天上还是水上还是地上，你必须一个一个城市过去。而且，一个城市不能来回两趟。问你自己一个问题，你这辈子到现在，有去过其他城市吗？或者说，有过出去的念头吗？”
楚余理所当然点头，然后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恩感同身受：“对啊，你只知道，但你没去过。你也没有过想去的念头。为什么呢？这个规则不是针对我的，是针对所有人的。我们从生到死都在这里，自以为拥有全世界，但全世界只有眼前而已。我本来不明白，直到眼睁睁看着你们消失在我眼前，我才明白这个规则。”
楚余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确实没有过这种念头。他茫然看着苏恩：“你还说这个世界不是假的？”
苏恩耸了耸肩：“假的倒好了。我只能理解为，最初的最初应当是有个真正的外来者，他来了走了，或者死了？但是他污染了某个人。这个人可能是苏安，可能是之前的张三李四。而只要有这种污染，就会有这种诅咒。额，用诅咒是不是不合适？领会精神吧。”
楚余看着散而不去的浓雾：“所以，你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就这？一片雾海？”
苏恩笑得很神秘：“你会接受的，没关系。我们是朋友，我得给你提醒，听不听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牺牲程家也要把陈泰、王老师、魏老六、田出云这些人都弄死吗？”
楚余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所在城市的实际掌控者。你要经过他们的城，就得灭了他们的人。否则，当你第一次来到他们的地盘，就总会阴差阳错和他们产生瓜葛，脱身不得。如果你很不幸，没有按顺序，或者第二次再到他们的地盘，那么迎接你的就是不死不休。额，这么理解吧。你就是病毒，他们就是白细胞。第一次，他们不认识你，但会对你有兴趣；第二次，他们依然不认识你，但是他们会想吃了你。而且，这种次数，不会因为你的轮回而回档。”
苏恩说完回过头，他的眼睛一片冰冷。
楚余慌张的指着前面：“你看路！别看我！刹车！”
苏恩干脆连手都从方向盘上放开，示意给楚余看：“从进了雾之后，我什么都没有动过了哦。”
楚余能看到车子破开雾气触碰翻滚的涟漪，他用力拽着车门：“你把门开开！我要下车！”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划过去了？
苏恩若无其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烟点上：“哦对了，你最好跟我一样找一台工具。最好是像这辆车一样进来过的这种，抗腐蚀一些。当然你要徒步也行，不过嘛，呵呵。。。。。。”
楚余汗如雨下，他对于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很介意。那是某种颜色非常刺耳的粗糙纯粹。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只能尽可能缩成一团。
苏恩也不管他听见没听见，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想你是不会信的，但是没关系。记住我的忠告：不要爱上谁。你可能不会污染这个世界，但是你绝对会污染她！”
说完，苏恩拿起手机，推门下车。
楚余想喊，但是随着车门打开，那种熟悉的恐怖感觉又来了。他丝毫动弹不得。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苏恩脚踏了出去。雾气仿佛活了过来一样翻腾着，苏恩仿佛踏进了水里，一点一点消失在他的面前。
突然，楚余感觉某种颜色不见了。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车门关上，没等反应过来，他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过来时，他正躺在客厅。这里是他的家，不是兕城。
程墨看到他醒了对他笑了笑：“你可真能睡啊？你电话都打爆了。程橙找你都找到我们那儿去了。什么情况？”
楚余一头雾水坐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程橙有什么关系了？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着手机里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
突然，他的目光凝住了。这个电话头像？自己什么时候和程橙拍过大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