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小巷里，又是熟悉的溜墙玳瑁。
程橙对着后面诸位歉意满满：“路窄难走，实在抱歉。事情结束后一定摆酒为诸位洗尘。诸位多见谅。”
陈泰与旁边王老师对视一眼，笑呵呵摇头：“无碍的。年纪大了，多活动活动筋骨总是好的。你们年轻人先走嘛。”
两个人走的很慢，又不要人搀扶。后面的其他人也不敢越过去，只是打着哈哈。
程橙笑着恭维：“您那是坐镇中军。那成，我们这先锋先行一步，替您打前站去。”
转过身，笑容消失。打了个眼色，带着程宽他们次第前行。
陈泰笑得慈祥，目送着程橙她们走远：“现在的小年轻了不得，嘴皮子利索。”
后面的人自觉拉开距离，方便两个老人谈话。
王老师颔首：“是啊。要不然苏老狐狸至于气得住了院？”
陈泰哑然失笑：“他也给你打电话告状了？”
王老师冷着脸看着程橙消失的巷口：“生平第一次啊，苏半城电话里断断续续骂了我一个多小时！我一句嘴都不敢回！”
陈泰感同身受，咧着嘴：“我们怎么搞？谁能想得到啊？”
王老师拄着杖踱步往前，眯着眼恨声道：“我也说了。苏连城问我，'那规矩呢？规矩不就是为了杜绝意外的吗'我哑口无言啊！陈老弟，那规矩呢？”
陈泰摇头一叹：“程家拳头大嘛。而且，这不是也付出了代价？”
王老师眯着眼不说话，招手示意手下吩咐道：“防人之心不可无，都散出去盯着点。陈老弟，你的人也一块？”
陈泰想了想，示意手下跟着一起。嘴里还在念叨着：“她现在需要我们，想必是没有这份胆子的。”
王老师换了个手拄杖：“不守规矩的人，你得随时预备着她翻脸。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劳心劳力啊。幸好看样子最多再待半个月，否则我怕是没有机会过大寿了。”
陈泰笑而不语。转了个弯，地方到了。
面前的房子门敞开着，里面零头碎脑东西撒了一地。只是很明显的，空无一人。
门外，程橙铁青着脸正在愤怒质问着程宽他们。看到陈泰他们来了，又气又急的赶过来：“人跑了！”
陈泰往里面打量着，好奇询问：“确定是这儿？”
程橙忍着怒气解释：“确定了。就是他。但是跑的很快。有价值的东西一点没留。剩下的都是些塑料小人漫画书。”
说着话，程橙的电话响了。她烦躁拿出来接通，脸色迅速难看起来。
陈泰回头征询的看着王老师。按照计划，苏恩应该带着人埋伏了。等程橙回去的路上就会动手。
王老师没有看他，却打量着程橙，面无表情：“兴师动众，就这么空手来了空手回？”
结合路上的意思，陈泰秒懂。他不介意在程家倒之前多几个人推一把。于是惬意捧场：“王老师有什么建议？”
程橙面无表情，程宽他们感觉不对劲，主动围了过来。
王老师熟视无睹，轻轻揉捏着鼻子：“我们要平衡，既然不守规矩，那就打到听话为止。算算时间电话也该来了。”
程橙惊疑不定看着王老师：“袭击我场子的是你的人？！”
陈泰和王老师都是一愣。陈泰是惊讶于苏恩打草惊蛇。王老师却察觉到了什么，唤来手下询问着。
陈泰感觉事情貌似出了点偏差，小左跟了自己几十年了，一面之缘的苏恩有这本事如臂使指？不可能，况且自己眼线也没预警。想了想，他掏出手机。
手机响了，来电的却不是小左，而是刚刚散出去的手下。
王老师示意自己人回到周围，对上放下手机一脸震惊的陈泰：“电话来了？”
程橙彻底搞不懂了，她想了想，让程宽他们静观其变。
陈泰眼神飘忽：“我的人说，你让人把他们缴械了？！”
程橙与程宽面面相觑。
王老师定定看着陈泰：“我刚刚就说了不是吗？陈老弟，规矩呢？”
陈泰摸不透对方知道了什么，佯装镇定：“老王，你什么意思？！我可全程跟你在一起！我们是一边的！”
陈泰当然做好了转过天翻脸的准备，但是前提是今天得让苏恩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而现在，生米还在看戏呢！
王老师如老僧坐定，目光平静：“刚刚得到的消息，你的人扫了程家的场子。是所有！”
陈泰心中一沉，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虽然不知道苏恩怎么做到的，但是现在坐蜡的人是他！
程橙恨不得扑上来生撕了陈泰，但是看看虎视眈眈的王老师手下，她还得硬摁住程宽他们。压抑着声音对王老爷子说：“王叔叔！您老能给我一个交代吗？！”
王老师冷漠转过头看了程橙一眼：“你们做得初一，苏家还跟我要交代呢。这次就当是苏家的尾款吧！”
程橙也豁出去了：“这么说，您老准备拉偏架了？好！看看今天我们能带几个走！剩下的人，我弟弟程齐会陪你们掀桌子的！”
王老师冷笑一声：“掀桌子也不急这一时。如果对我处置不满意，我这把老骨头陪你们玩就是了。”
转过头看着惊疑不定的陈泰：“已经确认了，是你的人带队的。姓左。”
形势比人强，陈泰只能断尾求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左被程家收买了？这是苦肉计！”
王老师也不着急：“昨天，我用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跟你手下的小左达成了一项交易。他继续执行你的吩咐，但是做归做，却必须告知我。他跟我说你今天准备对程家动手。我不想信他，但是很明显，你真做了。陈老弟，他姓左，不姓吕。现在我再问你一遍，老陈，规矩呢？”
陈泰百口莫辩，他当然还有后手，但是远水不解近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你先缴了械，后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你都准备动手了？”
王老师耐心解释：“程家坏规矩在前，我本来是容忍你来平衡的。但是你不应该贪心不足，想着一家独大。”
他瞥了愤愤不平的程橙一眼，继续说着：“我给你机会的。只要你今天不动手，我就当没这回事。正好我也想撤了，大不了就班师回巢，腾出来地方给你就是。但是现在，我只能让你出局了。”
陈泰气急：“说的比唱的好听啊？赶走我？你好接手吗？啊？！我就问你，凭什么！”
王老师疲惫不已：“你看，你之前还说了，拳头大，付代价。你拳头大，我收了你的拳头。你付代价，我让你走。哪儿不对吗？”
陈泰怒极反笑，指着程橙问道：“你不是说平衡吗？我走了，你来？”
王老师了无兴趣的看着陈泰：“苏老弟被赶走了，你也被赶走了，这里也许就不适合我们这些老骨头了。我说了，我想回去了。最多半个月，我还赶得及回去过寿。”
陈泰愕然：“你要我走，但是你也要走？？那你图什么？！”
王老师想了想，严肃的看着陈泰：“规矩。也许我信奉的规矩和平衡过时了，不过我老了，不准备改了。但是至少，我还信，并且还有能力维持这份相信。”
陈泰看着那边不敢置信的程橙，讽刺的笑着：“为他人作嫁衣裳？”
王老师不再解释，转头对着程橙说道：“你陈叔我今天安排人送他走，这里我最多再帮你看半个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