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女鬼香兰的讲述。
陈安唏嘘不已。
暗叹这世间万事万物果然变幻无常。
那剑仙斩杀蛟龙,为护苍生而死,本是功德无量,但留下的佩剑却成了妖物,残害他舍命守护的村民,反而又造下无边杀孽。
善因恶果。
一饮一啄,莫非天定?
“那斩妖剑既然已经化成妖物,这几百年来,你们长宁村的百姓为什么不逃呢?”
“阿爷说过,外面的世道乱,一把剑吃不了多少人,选中了谁家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陈安闻言一时语塞。
是啊,村民也不傻,真要是离开故土成了流民,一路上盗匪也抢,妖鬼也捉,又能活下来几人。
接着陈安又询问了几句,可惜香兰年纪小,在加上变成鬼后有些迷糊,所以也答不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最后陈安把之前许诺的丹药交给了李山,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
那丹药陈安反复确认过,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他们人鬼相恋该当如何,这也是笔糊涂债,一时半会也理不清。
他现在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处理。
那妖道一个月后就会出关,妖蛊也好,五通神也罢,到时自会有一个了断。
所以陈安明白自己的时间很紧迫,他必须在这一个月内尽快提升实力。
事到如今,长宁村这一趟,他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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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银辉。
“叮铃铃,叮铃铃。”
杂乱的草丛微微晃动,钻出一只大黑驴。
驴背上做坐着个年轻道士,时不时的拿起葫芦灌上几口美酒。
驱驴踏上斜坡,放眼望去,只见夜色中林海莽莽,不见出路。
陈安微微叹气,为了赶时间没走大路,抄的山间小道,没成想走这走着,草木愈发繁茂,荆棘遍地,反而耽误了行程。
此时后悔已是无用,只能寻个大致方向继续前行。
道人坐在驴背上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
毛驴停下脚步,呼哧呼哧地打起了响鼻。
陈安睁开眼睛,警惕的扫视四周。
果然,几团鬼火飘荡,闪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陈安眯了眯眼,按住腰间长剑,却见那身影缩在雾气中,只能瞧见一顶草帽,以及并不合身的宽大衣袍。
什么东西?
陈安可不会天真的认为深山老林,半夜三更会冒出个樵夫或者猎户来。
而且,对方虽然穿着人的衣服,却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感觉。
难道是某种动物成精了?
果然,那东西发出沙哑的声音。
“小兄弟,你看我像不像人啊。”
陈安哑然失笑。
原来是只黄皮子。
精怪找道士讨口封,这不是苍蝇会蜘蛛,自投罗网嘛。
有点意思。
道人将剑鞘在驴屁股上轻轻一拍,缓缓向前。
“叮铃铃,叮铃叮。”
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黄皮子明显有些慌乱,声音越发急促,“小兄弟,你看我到底像不像人啊?”
陈安也不答话,自顾自的驱驴向前,靠得近了,才看清这精怪的模样。
只见它用后肢勉强支撑起身体,头顶上戴着一顶不知道从何处得来的破草帽,大小与它的头身比例极不协调,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偷戴了大人的帽子,甚是滑稽可笑。
“嗯?”
陈安看着眼前毛茸茸的黄脸,和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感觉甚是面熟。
随即恍然。
原来竟是那日与蛛妖搏斗后,放走的黄鼠狼。
黄皮子此时也认出了陈安。
吓得噗通一声趴在地上,连连叩头。
“原来道长爷爷哟,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饶命,饶命啊!”
陈安也有些意外,他本来只想继续赶他的路,若是这精怪起了歹意,那就顺手打杀了事。
可没想到竟还是个熟妖。
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贫道看你.....确实像个人。”
“啊?”
那黄皮子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得到答复后,不禁高兴的手舞足蹈。
“我要成人了,我要成人了!”
兴奋了好一会,它才想起来给陈安磕头道谢。
“多谢道长成全,我若是日后所有成就,定不负道长大恩大德。”
“陈安笑道:“恩德就不必再提了,只希望你以后能潜心修炼,不要为非作歹,也不枉贫道沾染此番因果。”
其实陈安哪里不明白,他应了黄皮子讨封,损耗的是自身气运,若是这黄皮能成正果还好,若是造出杀孽,有一半还要算在他的身上。
正常人权衡利弊,自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陈安所为,一来是怜这黄皮子修行不易。
二来嘛,修道一途,当不违本心,求的就是个逍遥自在,若遇事婆婆妈妈,瞻前顾后,那还修个屁道。
陈安看着犹自兴奋不已的黄皮子,忽然疑惑道:“贫道上回见你,还只是刚刚炼化喉中横骨,怎么突然进境如此之快?”
黄皮子咧嘴笑道:“道长那日放我离去,我仓皇逃进树林,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山洞,那洞中有各种好玩的物件,还有几颗药丸,我贪便将药丸吃了,结果一连昏睡数日,醒来后,修为便增长了不少。”
“那山洞在哪?”
陈安听到黄皮子的描述,不禁两眼放光,根据其描述,那山洞定是修道之人的住处。
除了丹药,定还有许多法器之类的好东西。
“山洞我倒是能寻到,只是.....”黄皮子的小脸皱成一团,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那山洞已经被山君老爷占了去。”
山君?
陈安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所谓山君,那不就是指的老虎嘛。
既然能让黄皮子如此害怕,想必也是一只精怪。
想到此处,陈安更加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猛地一挥袖袍。
“速速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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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黄皮子在林间穿行,时不时停下嗅嗅空气中的味道。
陈安在后面下驴步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还提前把铃铛卸了下来。
“道长,就是那里。”
黄皮子伸出爪子一指,陈安顺着望去,只见前面地脉走势突然塌陷,深谷高陵,嶙峋怪石下果然有个黑黢黢的洞口。
陈安让黄皮子带着毛驴躲远些,然后在腿上拍了轻身符,趁着夜色慢慢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