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长街之上,清风微徐,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潮气,露水从青砖灰瓦的房檐上低落,炊烟却逆向而行袅袅升起,桥头巷尾行人不绝,三十六行繁荣昌盛。
陈安前世的记忆早已模糊,反而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县城,让他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路过的行人和摊贩有认识陈安的,纷纷挥手打招呼,更有热情的递上各种吃食。
不多时他手里就多了枚苹果和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
陈安父母早亡,算的上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进了道观之后他也没少帮街坊邻居解决发烦,所以在坊市内也算小有名声。
低头咬了一大口肉包,满嘴油香。
还不错,猪肉韭菜馅的。
在这个年代,精面和猪肉可都不便宜。
正吃的起劲,一只手从后面搭了过来。
陈安瞬间惊觉,下意识擒住对方手腕,来人还想反抗,稍一较力便落了下风。
“赶紧松手,疼,疼。”
来人名叫李山,跟陈安差不多年纪,却高了半头,浑身腱子肉,长年风吹日晒皮肤呈古铜色,胸前挂着一枚淡黄兽齿,是他成年那天亲手从老虎嘴里拔下来的。
陈安自从入了道观,虚张声势也好,狐假虎威也罢,反正地位水涨船高,还能这么无所顾忌的跟他说话的人不多,这位发小李通玄绝对是其中一个。
说起这个名字,还有桩趣事,李山家里几代都是猎户,儿子呱呱坠地,老李搜肠刮肚,抽了好几袋烟才憋出个山字。
后来成年该取字了,老李干脆花钱请了私塾的老先生,最后得了句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李通玄这个名字便算定下来了。
可惜仙气飘飘的名字却是个猎户,后来眼巴巴见陈安入道观拜了师,李山还郁闷了好久。
“真是奇怪了,你小子还没我结实,力气咋就这么大呢。”说完立山还挺了挺胸脯,仿佛身高的优势才能让他心里平衡一些。
陈安打了个哈哈,伸手递过一个包子,“怎么,没出去赶山吗,有什么山珍野味拿来尝尝。”
“最近山里闹妖怪,谁还敢经常出去啊,不过........”李山忽然压低了声音,“我倒是寻到了个好宝贝。”
“什么宝贝?”
陈安心中一动,云梦泽钟灵毓秀,李山一伙人经常进山打猎,运气好碰见天材地宝也不是什么怪事。
“嘿嘿,这里人多,咱们换个地方再说。”
“还卖上关子了,那就去老地方。”
“走。”
……………………
陈安说的老地方是个馄饨铺,他小时候没少在这吃白食。
“馄饨来喽!”店家刘大叔四十多岁,但生活的压力已经把他折磨的满头白发,“你们俩小子真有口福,尝尝我刚包的鲜肉馄饨。”
俩人道了声谢,谁的心思都没在吃食上,李山看四下无人,小心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打开后却是个紫皮葫芦。
“这是什么东西,你在哪发现的?”
陈安仔细端瞧,除了入手颇为沉重,和颜色比较奇异外,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咳咳,俗话说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解药,上个月大牛被黑寡妇咬伤,我在周围寻找解毒草,发现了一棵非常大的树,嘿,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树,得几个人合抱才能围起来,关键是那树上只结了一个果子,我爬上去一瞧,竟然是个紫色的葫芦,就没见过树上能结葫芦的,它.......”
“说重点。”
陈安深知这个家伙的毛病,要是不打断他,起码能讲上半个时辰。
“呃.....重点是我把它摘回来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李通玄,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陈安黑了脸。
“诶呀,我还没说完呢,后来我就用他来装酒了。”李山说着拿起葫芦将酒水倒入空碗中。
“来,尝尝!”
陈安端起碗闻了闻,酒气并不浓烈,淡而清雅,放到嘴边便便喝下,一股清凉之气掠过喉咙散入四肢百骸,又直冲泥丸宫,近日来的疲惫竟然一扫而空,神清气爽,浅薄的法力也好似有些增长。
“这是什么酒?”
“普通的烧刀子。”
果然好宝贝。
陈安两眼放光。
“怎么样?”李山一副欠揍的嘴脸,“我试过了,无论是水还是酒,装进葫芦里都会奇效,时间越长效果越好,你见多识广,知道这是什么吗?”
陈安摇摇头,笑道:“可能是不知名的天才地宝吧,打算卖多少钱?”
“都是兄弟谈什么钱啊。”李山打了个哈哈,低头往嘴里塞了几个馄饨,眼珠滴溜溜乱转。
“少来这套,再装我可就真不客气了。”
“嘿嘿....”李山放下筷子搓了搓手,“就是你之前给的那颗丹药,我吃了之后筋骨强健了许多,家里老头子最近身体一直不好,你也知道都是老毛病了,清风观的丹药又千金难换,所以.......”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陈安松了口气,要是银子他还真掏不出来,说起丹药嘛,对别人来讲是可遇不可求,但对他来说......
“小事一桩,包我身上了。”
“得嘞!”
李山生怕陈安反悔,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最后还不忘喊道:“再算上这碗馄饨。”
陈安无奈笑了笑,将紫皮葫芦挂在腰间,“刘大叔,我们吃完了,钱在桌子上。”
刘贵闻言从后堂出来,只看见两碗没怎么动过的馄饨,“这孩子,又不好好吃饭。”
抹布一擦,便发现桌角处留有一块银子,少说得二三两,刘贵快步追出店外,只看到陈安的背影。
“小安,过几天俺妮回门子,记得叫上小山一起来家里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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