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封居士……醒醒……”
“…………何忧……何忧!”
何忧觉得脸上绽开一朵冰花,清清凉凉,且有些痒,像是从洞顶落下的水滴。眼皮十分沉重,所以他一动不动,静静地收拢着意识。“呼噜呼噜”的声音由远及近,混杂着温热扑面而来,原来如此,那触感是四耳带着水珠的凉鼻头。
他将眼睛睁开一线,一团杂草似的黄毛堵满视野,贴在冷硬岩石上的后背开始刺痛。他发现自己正仰面躺着,四耳揣着爪压在胸上,分量着实不小。它若无其事地眯缝着眼,硕大的脸盘离他不到半寸,像只盛着沸水的铫子一样向他喷出鼻息。
下一秒,这不识趣的家伙即被只纤手扒拉到了一旁,手法相当粗暴。道平微汗津津的小脸晃了过来,双髽髻上的缎带结像两只飞舞的蝴蝶。她显然刚从慌乱中缓和下来,略显手足无措,“你哪不舒服?要吃点东西么?”她的小雀斑在烛火下好像在跳动。
何忧头脑昏沉,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身在何处,尝试着动了动身子。道平扶他靠着岩壁坐起来,只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已虚汗淋漓,无孔不入的潮气令他彻骨生寒。他回想昏倒前的情形,连续的疲劳触发了病症,至少已发作过几轮,于是问道:“我……睡了多久?”
“大约有十多个时辰。”洞中不辨晨昏,道平也拿不准,她略带责备道:“你身子难过,怎么也不叫我?”
“我因为太累所以多睡了会儿,没甚么要紧。”何忧松了口气。看来道平一直在专注练功,并没注意到自己发病的样子。
他抱起手臂,冲道平勾了勾嘴角,“你只管专注练功,不用顾我。”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抖得不像话。他一边暗自思量着自己还能撑多久,一边用力掐住了手臂。
“封居士,我……我不行了。”提到练功,道平立刻丧了气。
她业已将东方苍龙七宿的步法练就,但在北方玄武第三宿时停滞了下来,之后不能再有寸进。看来毕竟是为自身修为所制,纵有一套天才且取巧的法子,只能到止步在将这周天参同步法练至接近四成。这难免不使她灰心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