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二哥哥没忘。”小扇也满意地笑了,双颊飘出两个小酒窝,“就怕你怪我没早来呢,可我也没法子。”
何忧望着妹妹,半是惊喜,半是忧愁。在他幼年的记忆中,父亲在外操持生理,甚少归家,长兄则很早便离家课读,他与父兄间的亲情本就淡薄。主母杨氏虽然关爱,但具威严,他对这位嫡母的敬重多过亲近。唯与幺妹小扇,两小无猜,格外情厚。
患病以后,他满身烂疮,脏污丑陋,处处须人照料。家中仆役当面不说,背地里都嫌恶他,父亲也日益对他疏远。只有小扇始终如一,让他偶觉宽慰。
孩童之心,可以极敏感,也可以极鲁钝,能为一件小事伤感,却会对大事无感。他在淡漠的亲情中长大,又有那道士“克犯家业”之言在先,因而在上岛后,虽然封家从无一人来看望过他,也不觉如何意外和伤情,心中隐而不发的牵挂,只在小扇身上。
小扇说的没法子,何忧当然理解。他离开时,小扇不到五岁,若家中大人对治镜阁有所避讳,她定无计成行。他只是纳闷,小扇今日独自前来看他,有没有得到家中的允许?
“小扇,你来这里,家中知道么?”
“知道啊,大哥哥上月归家,从京师带了礼物,嘱我亲手交给你呢。”
“爹和娘,他们知道么?”
“知道的知道的。”小扇扯起一边嘴角,低头在腰袋里掏摸。
何忧对这表情了若指掌,不出他所料,小扇是偷跑来的。他正寻思该是否该规劝她,只听得外面“铛铛铛”一连串敲梆声,小扇一下弹起,扭头向着渡头方向张望。
“我得走了,”她将一小包什物塞到何忧手中,“第一次来,路不熟,耽搁了工夫,下次不会这么赶了。”包裹展开,其中的是一方紫荆木雕琢而成的砚台。
下次?
“我会再来的。”她一边说一边挥手向木梯走去,脚步有些匆忙,偏偏四耳一味在她两脚间穿来穿去,险些将她绊倒。
小扇“哎呦”抱怨一声,提着四耳的后脖颈把它拎起,四耳从未受到过这种对待,愤怒地发出“哈——哈——”之声,以示威慑。
“这只橘猫好肥呐!”小扇用嫌弃的眼神打量着四耳,“乖胖子,下回给你带小鱼吃!”跟着手一扬,将四耳圆滚的身躯甩出了几尺开外。
悬光堂后楼上的隔间里,四耳像是有所感应,烦躁地拍起了尾巴,一下下砸在江离的脚边。江离不禁莞尔:这么听起来,小扇妹妹怎么和某人有些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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