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一处稍微完好的二层小屋,两人摸爬着来到了二楼,这里的视野清晰,恰好能看到亮灯小院中的情景。
来的一行共计四驾马车,车轴上雕刻着周府的标记,车身上都驮着满满的货物,虽然货物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什么,但从马吃力拉着货的迹象上判断,货物沉重无比。
车停在了亮灯的小院前,里面的人机警地将他们引了进去,外面只留下了两个周府侍卫负责把守。
袁靖宇略感纳闷,先前他蹲守数日都没看到车马出入,怎么今天恰好就碰上了?
但他还未来得及说出心中疑惑,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袁靖宇顺势拔刀,紧接着来人单手回挡,低吼一声:“是我!”
“你怎么来了?”袁靖宇惊诧。
“这地方……”范囡印象中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什么时候来过。
或许儿时来玩过吧,她满不在意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今日送万玊臻回府时,范囡刚好看到正要出城的两人,便当即决定跟上来。一路上刻意隐秘了气息行踪,才没被袁靖宇发现。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他们此行如此远,因此中途跟丢过,巧的是中途遇到了周家的马车,才一路寻到这里。
“快回去!”袁靖宇命令。
“我既然来了就绝没有回去的打算。”范囡态度坚决。
“范姑娘,这里不安全。”郑兮淼劝道。
“大人或许不知,我的功夫不亚于他。”
范囡说的是事实,范囡的内力等级不亚于袁靖宇,若说身法,且看她是否还和以前一般“莽”和“横”,不过她如今神志恢复,理应更当知道如何直击要害才是。
“也罢,你可以留下,但稍后行动得听我的。”郑兮淼深知劝不动范囡。
“是,大人。”范囡朝袁靖宇挑衅地瞪了瞪两只椭圆大眼睛。
随着开箱卸货,一批批铁器赫然入目。
只听守在门外的侍卫甲说:“诶,兄弟,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往剑上刻灵纹?”
“说是美观?这批剑都是要卖给达官贵族的,他们那群人就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卖给达官贵族?难怪我看着这批剑质量不错。”
“那是当然,你不看看它们出自哪里,这些都是用最好的玄铁矿打造出来的。”乙回。
“怎么,你知道出自哪里?”甲问。
“天坑!”乙答。
“天坑不是……”
暨北人都知道天坑是一处天然洼地,且传言有人自里面发现过罕见的矿石,但据说周家多年前开采过那里,最终并无所获,因此周家上报的公矿名单里并未涵盖此处。后来周家为避免百姓们闻风而来,破坏了地貌,还特地派人驻守在周边。
“嘘!这可是我跟刀疤大人一起亲眼看到的。”
两人的对话,郑兮淼三人听到了七七八八,当场咋舌不已,并得出结论:周家不仅利用管辖采矿权之便攫取私利,更私藏矿山!
院内的人陆续卸完货,哑巴们仔细地清点之后将它们全部抬入一侧的偏房内,而后周府的侍卫们收拾起马车,看样子都要离开了。
“范姑娘,你即刻火速回城。”郑兮淼命令。
“大人!”范囡不明。
“听大人说。”袁靖宇附和。
“待会我与袁提司进去找到那批货,有了这批货我们就能做实周家的罪行,今夜成败与否就看范姑娘你的了。”郑兮淼交代道。
袁靖宇和范囡两人的武功,在暨北城内,算是上乘的,若小院内当真只有那几个哑巴,本不需要回城求援,但郑兮淼隐约中总觉得今晚的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有种莫名的不祥感。
“可是大人,这里离城太远了。”
不仅是郑兮淼,袁靖宇也隐隐感到了不祥,他寄希望于高人还在,所以抢答道:“去莲花坞,这里离莲花坞不远!”
“莲花坞?”范囡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去莲花坞!”郑兮淼继而肯定,他在寄希望于莲花坞出手援助,就像之前帮他找到千机公子。
待周府的侍卫离开后,偏房的哑巴们陆续回到主屋休息,小院也熄了灯。
听里面逐渐没了动静,袁靖宇才先行跳入院中,替郑兮淼打开门。
两人屏着呼吸溜进偏房,欲找到那批货,此刻里面黑咕隆咚的,只能靠双手摸索。
然而,袁靖宇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屋子里空空如也,可是他们明明亲眼所见那四车货被搬进了偏房。
“难道这里贯通密道,把货全移走了?”郑兮淼猜想。
正想着,小院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自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两人这才察觉自己已被包围,显然为时已晚。
“原来是个圈套!”
众多周府侍卫将偏房围得水泄不通,其中一位玄阶、数十位黄阶,即使袁靖宇一人都难以冲出突围,更别提此刻还有个拖油瓶郑兮淼。
周旭已然惬意地坐在众侍卫身后,他的身前摆好一张放着酒的方桌,桌子做工粗制,倒与周旭的身份很是不合。
周旭冲屋内喊道:“贵客驾临,为何要藏头露尾?”
事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郑兮淼捋了捋袖口,推门而出,袁靖宇紧随其后。
“周老板雅兴,怎在此处赏月?”郑兮淼先声制人。
“周某倒要问问大人,夜黑风高,怎有闲情闯到这深山老林?”周旭不答反问。
郑兮淼捕捉到周旭自称上的细微变化,这隐约中透露出来的不客气,无疑代表今晚很难善了。
“我与周老板心有灵犀,竟想到了一处。”郑兮淼泰然自若。
“大人说的是,不枉周某在此处恭候大人多时。”周旭略有深意地说。
“你早知我会来?”郑兮淼走至桌前,看着桌上的劣质瓷碗、坛子酒、花生米,问道:“箪食瓢饮,周老板这是来体验农家乐了?”
“不瞒大人,这才是我向往的生活,简单淳朴、自足逍遥,偶尔约个三两好友喝喝酒、吹吹牛,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