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婳的命,分配的婚姻,她突然明白了,长姐为什么,会甘愿嫁给百里延。
商婳不是怕活不下去,让她彻底崩溃的,是没有床的黑夜,是灌木丛中未知的恐惧,是随时会面对死亡的绝望……
是啊,谁不想安稳的活下去,谁愿意颠沛流离,自己的一厢情愿,却让她一再受苦受罪。
“好,商婳,小姐,小姐带你回家。”晋长珂沙哑的开口,微笑着,双手摸上她滚烫的双耳,将她的头抬起。
商婳心里太明白,小姐对亲近之人,太过心软。
她只想让小姐离开这里,这里的山,是要吃人的。
小姐身份显赫,衣食无忧,凭着一身武艺就想要仗剑天涯。
可是商婳在幼时就答应过夫人,只要小姐有危险,你一定要挡在她的身前。
而现在挡得了一次,那下一次呢?
小姐,莫怪商婳以命相胁,您的命,比商婳的命,贵重的多。
后来,商婳开始浑身发烫,气息也渐渐变弱。
可她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张口说话。
“小姐,刚刚商婳说的话不作数的,商婳不回家了,我们下山后,找个医馆,您把商婳放在医馆就行。
小姐您也去买草乌吧,这山里太危险了,我们不要再去了,如果没进弥道门,我们就回韩城吧!夫人不会怪您的,但若是您受了伤,夫人定然会怪我的。”
“小姐,您不想回韩城吗?不想夫人和大小姐吗?”
“想,所以现在小姐就带你回家。”
晋江长珂没有心力管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只想赶紧下山,找到医馆。
虽然商婳吃了药,可是此刻已经高烧不止,必须尽快就医。
她背着商婳,才发现原来商婳那么轻盈。
“小姐,我想喝水……”
晋长珂把商婳放下,从包袱里拿出水壶,喂她喝下。
休息了片刻,她打算继续背着商婳,却听到了谈话声。
是三个男子正迎面而上。
“有人!好像是个女子?”
“你瞎了?那明明背上还有一个!”
“咱们不是算来的早的吗?还有更早的啊!”
几个男子眯着眼睛打量,向前走去。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晋长珂刚背上商婳,停下脚步却看到三个男子已在跟前。
“我妹妹被毒蛇咬了,我带她下山。”晋长珂皱着眉头说道。
一个皮肤黄土色的男人凑近看了看商婳,抬起她的眼皮,又掀开她的衣袖,已经发肿的乌黑洞口显得惊悚可怕。
“还有救,积石山上草药多,我去给你找几株!”
“你瞅他,殷勤,不对劲。”
晋长珂闻言,眉中的郁气少了几分,放下商婳便激动问道:“这位仁兄精通药理?可否告知家妹中的什么毒?”
“红梅蛇毒,毒性中等,不致命,若是不及时救治清理毒素,身体则会高烧不止,全身无力,会把人活活拖死啊!”皮肤黄土色的男人连忙解释道。
晋长珂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仁兄,那就拜托您了!若是家妹真的救回一命,长珂来日必登门致谢!”
两个时辰后,商婳高烧渐渐消退,这一反应让晋长珂彻底放下心来。
“多谢三位仁兄!长珂感激不尽!”
那个土黄色皮肤的男人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浑黄的眼珠泛起笑意。
“长珂妹妹,这边说话。”
晋长珂看到这不怀好意的眼神,心中一沉。
她第一眼就知道这几人并非什么好人,可他说商婳还有救,若是强行商婳背着下山,只会更危险。
“杨兄,家父是当今陛下亲封的将军,此番若安然带家妹回至家中,来日必当登门叩谢。
长珂也与东方家定亲,不日便将成婚,若是东方家知晓此事,想必会重重酬谢几位仁兄!”晋长珂握紧银剑,低着头,可目光寒凉。
这几人皆是一愣,没成想这国色天香的少女竞与东方家有关联,那可是九城首富啊!三人有些激动,对视几眼。
“妹妹此话当真?东方家,确定跟你有关系?”一个脸上有刀横的男人开口问道。
“长珂自然不会胡说,韩城东方启的小儿子东方钰舀,是长珂未来的夫婿。这是东方家独有的玉佩,请过目。”
晋长珂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精致的雕刻工艺,让这三人眸光闪亮。
后来这三人走到一边,开始窃窃私语。
“这玉佩作数吗?”
“这不像是假的!”
“真就这么放过她了?这等姿色的姑娘,老子还从来没摸过呢!”
“老子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不过长得确实让人挪不开眼睛!跟比万花楼头牌似的~让人想摸几把~”
“看她那身段,随身带着剑,那清高的眼神!太有征服欲了!”
“她刚不是说了是什么将军的女儿吗?这人咱们还是不要惹,求点财就行,那东方家富得流油,说不定哥几个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这样,我们就说护送她们下山,一路下去,若是发现她说假话,爷当场给她办咯!”
“行!不过这一路还是对她客气点,摸不到她,等拿了钱,老子就去万花楼摸头牌去!”
几人商量好,开始和颜悦色的堆着笑脸。
晋长珂带着商婳,拒绝不了这几人,也心知不能起冲突,便答应了他们的热情。
晋长珂始终没让他们背商婳,于是下山的过程,疲惫又漫长。
来时惊叹的天幕与夕阳,此刻已然无心去观赏。
这一路,都能看到成群结队的人往山上走来,那些人看到他们往回走,神色惊异。
却在看到那三人凶神恶煞的眼神和表情后,又取消了上前打探的想法。
“你别说,这趟来的真值!东方家,想想就激动!老子要发财啦!”
“那娘们警惕着呢!防着点!”
“就是老三,收敛点,那脸都要笑烂了!”
商婳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问着:“小姐,我们还有多久到家啊?”
“等下山,小姐给你找医士,毒刚刚已经缓住了,不怕了。到时候小姐带你去吃城东头你最喜欢的酥糖,带你喝天堡阁的烈酒。”
商婳趴在晋长珂背上,咯咯笑着:“呵呵,小姐,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你不是说最喜欢这些吗?”
“那是因为看小姐吃,觉得香。其实吃到嘴里,不如看小姐吃~”
晋长珂不知心里什么滋味,总而言之,商婳替自己挡了那毒蛇,自己就是欠了她的。
她正迈着步子,却突然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拦住。
“哎呀!”商婳头被撞击,虚弱的抬起手,抚摸上被撞的额头。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
一个男人愤怒的大喊。
“这,这是什么?”
一个男人惊恐的摸上去。
晋长珂抬手,摸了上去,像是一道封闭的门,如水般柔软,用力一推,却又瞬间变硬,触之反弹。
这是什么?
所有人没想到,这座山,只进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