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替代,是如此彻底,且连树根都拔起似的。十二三岁的武曌看着她长姐武顺出嫁了,跟她三妹武妹一起,都说是“大姑爷上门”。看得乐滋滋。
等到佛堂里跟其母杨氏念佛经的时候,不免晃了神:
这里,没有人说她母亲一字不好。是说的,“体态沉静、举止幽闲,节操高尚、处事变通,擅长女红,诗文俱加”,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高门淑女。等到应山公贺兰师仁之子贺兰安石,赶来在其父武士彟病中,与其长姐武顺完婚。
可谓,轰动一时。
甚至有说继室杨氏“德高孟母,学冠曹妻”。
实也有人说她,与隋朝皇室,可为表亲。与现在的李唐王室,则是姻亲。而唐贞观年间,草原上的少数民族争相前来内附,与唐贞观年间灭东突厥,不无关系。
六世纪初,突厥族盛起于阿尔泰山南麓,后南下建立汗国。北周时,突厥汗国内部产生矛盾,隋开皇二年(公元582年),突厥沙略可汗命阿波可汗南侵,但被隋军击败。沙钵略借口阿波先退,袭击阿波。
阿波投奔西部达头可汗,达头联合阿波与沙钵略对立,开皇初年,在隋反击突厥战争中隋文帝挑拨分化及军事打击下分裂突厥成两部:
双方相互攻击,于是突厥正式分裂为东西两汗国。东突厥沙钵略可汗在隋北境,西突厥达头可汗则在隋之西北。
史载,唐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李靖等率领唐军消灭东突厥,生擒颉利可汗,李世民被四夷君长尊为“天可汗”。
同年,天下大熟,流亡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东至于海,南及五岭,路不拾遗、夜户不闭,商旅出行无需携带粮食,皆可沿途供给。全年死刑犯仅29人。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初现迹象。
唐贞观四年(公元630年)正月,李靖只带了精锐骑兵三千人从马邑出发,夜袭定襄城。
之前,突厥一直不承认隋朝的灭亡和唐朝的正统地位,于武德三年二月立杨广的后人杨政道为隋朝傀儡“皇帝”,以此与唐朝抗衡,杨政道的都城就在定襄。
突厥没有料到唐军会在天寒地冻的正月发动进攻,这次奇袭非常成功,定襄被一举攻克,杨政道被俘虏。
颉利可汗不知李靖只有三千骑兵,以为唐朝必定以倾国兵力进犯,不然李靖这种大将不会出现,草木皆兵之下,颉利不敢迎战,主动向北撤退。李靖发现了颉利的判断失误,索性就冒充唐军主力的样子在后追击(当然只能虚张声势,不敢真的追上),同时派人恐吓收买突厥各路小诸侯小可汗,令他们投降唐朝,弄得颉利众叛亲离,身边只剩下几万部队。
李世民评价李靖此战说,当年李陵以五千人进攻匈奴,即使是战败投降仍能名留青史,如今李靖只用三千人进攻突厥,并还大获全胜,这个功劳“古今所未有,足报往年渭水之役”。
武曌去看母亲杨氏,却不妨最小的三妹武妹掀起车窗帘子在看,边看边说:“就到了长安吗?还是长安好。是这世上最富丽堂皇的地方,是皇帝的居所。”
“在哪里?”
武曌便也凑头去看。来之前,就听说了,说长安城里有皇宫。盖因长女武顺完婚,已是仓促,又要随新婚丈夫贺兰安石赴扬州,拜别母亲杨氏的时候,不免多嘱咐二妹武曌几句。
“是坐船?”小妹武妹是个乐天的性子,闻言,便道,“大姐,我们是坐马车,说是会走咸阳道。”
“你们是北上,入京师长安。”长姐武顺正在清点要带去扬州的贺仪,两个妹妹也拿了绣活来,学着长姐模样,是按越王李贞府里的人数装。
“是这样的吗?”小妹武妹问。
长姐武顺,便又看了一眼。
“就不说你们姐夫,他实是头一回领实差。越王李贞也是。之前,说是都不曾前往。”贞观十年,李世民第八子李贞,改封越王,任扬州都督,实封八百户。
“母亲给姨姐,也是这等贺仪。说你们就不随我们北上京师长安,一得了差事就直接下扬州。”武曌像是突然想了起来,提了一句。她口里的“姨姐”,就是隋朝洛川郡公燕荣孙女,燕氏,涿郡昌平县(今北京市昌平区)人,也是武曌三姐妹的姨表姐。
燕氏,于武德四年,嫁给秦王李世民,册封贵人。贞观元年,册封贤妃,深得宠爱,生下越王李贞、江王李嚣。
是为燕贤妃。
长姐武顺看母亲杨氏一眼,接着装箱笼,收拾自己要带去扬州的衣服首饰,接着说,“我们算是最后到的,又不是打小跟着越王李贞的人,纵然是自家亲戚,也是礼多人不怪。”
“别围着你们长姐,东问西问。”母亲杨氏能够在丈夫武士彟临终前,替长女武顺完婚,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
许的那等人家就不说,大姑爷还亲自上门,可谓是给足了她家大姑娘脸面。
回头就不说因此红了眼圈的曾经的长儿媳妇,回了自家院里,哭得断肠。
虽然守着孝期,不曾圆房,妯娌三人里三儿媳妇却也不曾向长儿媳妇低头。只是,守着文水老宅,祖田祖产的,不曾想,到头来被人照着心窝子猛踹,还说是“孝”。
至孝。
“当日里,可也说了,是孝。”她跟娘家里犹在的哥嫂,哭得喘不过气来,“你们也都听到了。还是我娘舅家。”
且不说,这一厢。便是武士彟长子武元庆,连着二子武元奭的院子里,那也没法清净。
时年,亲上亲,辈辈亲。世婚之下,皆是姻亲,亲戚。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当家不久的长儿媳妇问丈夫武元庆,“嫌弃我不会当家。嫌弃我,你家早说啊,三书六礼八抬大轿的来迎,迎我进门,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顿了顿,又说,“这个小姑奶奶的。”继母杨氏,又是武士彟长子长儿媳妇的娘家长辈,据她说,在她娘家,辈分高。遂又说。
“指望我娘家出面,是不可能了。你要还是个男人,这口气就忍不得,继室的长女都压了你这元配长子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