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王二歪打正着，正好说中真相。
赵管家听完，眼中异彩连连，捋须大笑：“这么说来，你还算来巧了。今天有一位尊客在此，他对于这类事物很感兴趣，走，跟我到前厅见老爷。”
王二诶呦一声，腰更弯，脸上满是惶恐之色：“这怎么行，小人卑贱之身，怎么敢见赵老爷。”
他确实惊住了，来了赵家这么多次，从来都是和管家接触，没想到为了那客人，连赵老爷都惊动了，看来这人非同寻常。
赵管家不和他废话，下巴轻扬，不管王二同不同意，穿过后院，向前厅走去。
王二也就是客气，见赵管家要走，连忙跟上。
他一路都低着头，偶尔拿眼尾扫了扫周围，心里啧啧咂舌：乖乖，这么这是仙境吗？皇帝老儿住的也不过如此了。
实际上他只是穿过一个游廊，看见小花园和湖泊，花园里也没舍得种花，只栽了点树。但这些对于王二来说，已经是很了不得的存在。
穿过两扇门，走到前厅，王二一打眼就看见大厅上有两个人，他连忙跪下，整整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赵财主正在和坐着的那个男子交谈，只见这个人三十来岁，普通模样身着黑衣，青色面孔瞳孔幽幽，当他看你时，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人。
幸好王二狗没抬头，否则他就会惊讶地看到，赵财主是怎么卑躬屈膝。
赵财主舔着老脸，笨拙给男人倒茶，站在边上讨好道：“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镇上最近很平静，不过您放心，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数之不尽的冤魂……”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二砰砰的三个响头打断，赵财主眉头一皱，这才舍得把目光移向下方：
“赵富贵，这是谁？怎么突然闯进来，老爷我正和客人说话，好没规矩。”
赵财主又气又怒，生怕他刚刚的言论传出，被县令察觉和邪教来往，这辛苦攒下的家财，就要付之东流。
赵管家也没想到老爷会发这样大的火，但他毕竟久在人旁伺候，面色不变，把王二推到一边，恭恭敬敬道：
“老爷，不是奴才想打扰您，主要是这小子带来一个消息，对于大人来说肯定很重要，”他看向男子，对上那鬼火般目光，忍不住心中一颤，低头继续道：“我就把他带过来了，具体情况还是让这小子和大人说吧。”
说完他又把王二往前一推，自己退在身后。
王二到底是不知者无畏，他觉得这男子怪了点，但也没什么好怕。
不过赵财主在这个镇上威名深重，他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将那天晚上，在鱼七年门外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蒋壹听完，眼光一闪，许久没有开口，在他沉默间，屋子里所有人都不敢说话。
王二终于反应过来，周围氛围有些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嘶哑的声音从蒋壹喉咙里传来的，呕哑嘲哳，王二不由自主想到了乌鸦叫声。
“我听说，你们村里有许多传说，其中一条是后山上有妖怪。”他说话语调很慢，提起这样怪异的事，语气也很平淡。
王二被这气氛也搞得缩头缩脑，小心翼翼道：“确实有些传说，但是都不是真的，村里有人试验过，也没发生意外。”
“哦？”蒋壹挑眉：“什么时候？”
“两年前，有个小伙胆子很大，选择中元节那天试验，那天阴气最重，结果还是什么也没发生，于是我们村人就觉得这些传说都是假的。”
蒋壹哼了一声，邪祟出现的时机非常严格，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们找了一个小伙子去实验，首先人就不对。
他闭目养神，不再废话。
王二等了半天有些急了，忍不住开口：“敢问这位可是赛神仙？你老人家可要为我们村人做主啊，山上的那个女鬼一日不消停，我们村子就没法安生，最近连赌场都开不稳。”
他自以为赵财主和赛神仙是朋友，扯上赌场，赵财主怎么也会帮他说两句。
谁知当他拿眼角抬眼看去，才发现，赵财主面色惨白如雪，身体抖若筛糠。
蒋壹用喉咙发出几声哼笑，仿佛许久没听见这样可笑的话，半晌他幽幽道：“没错，我就是赛神仙。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就去山上瞧瞧。”
说完他站起身，王二这才发现面前男人身形瘦削，衣袖显露的胳膊轮廓非常细，仿佛只是一个骨架支撑。
他身子一抖，连忙停止胡思乱想。
蒋壹跟着王二离开后，赵财主瘫软在椅子上，赵管家也连连擦脸上冷汗。
远远的，空中留下他们几声窃窃私语。
“这一天还是来了，他们那派弟子凶名在外，一折腾，不知道这个小镇上，还会剩下几人。”
“老爷小点声，那人还没走远，要我说，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几年在他们支持下，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说的对，悄悄的，快去收拾行李。”
——
回程，王二本想继续等村里人的驴车，没想到赵府小厮殷勤牵出一匹马车，还有马夫带路。
王二还是第一次坐马车，他缩在车角，拘谨的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放。
蒋壹闭目养神，心里默默筹划这趟行程。
本来他刚刚升为窟中内门弟子，不必再外出任务。
但是几月前他圈养的鬼仆突然失去联系，所在地就是王家村后山，按气息来看，更是有几百年的道行。
几百年的妖兽，哪怕是核心弟子都不一定有，蒋壹这次势在必得。
不多时两人回到王家村，王二下了马车摸不着头脑，这次回来居然只用了两柱香，难道马车真的比驴车快这么多。
他哪知道，这是蒋壹实在不耐烦马的速度，催动灵符驱赶，这才如此神速。
王二本想殷勤一番，带蒋壹去家里休息，没想到这人眼中只有后山，连声催促他上山。
他无可奈何，只好拖着饥肠辘辘的身体爬山。
“嗯？”鱼七年收回手中的火球，注意到两人行踪，看到黑衣男子，她瞳孔一缩：“不对劲，王二请来的这个人怕是不好对付，他身上的光亮怎么会如此兴旺！”
在动态地图上，如果说王二的光是一颗米粒，那么他旁边的黑衣男子就是一轮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