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玉种,古人常云“白玉京上居菩萨,紫薇楼中眠仙人”,蓬莱尚未沉没时,东有白玉京胜于金顶须弥,西有紫薇楼灿于仙池瑶岛,东西相对,常有仙佛借银汉相聚于九重宫之上,把酒话桑榆,坐看人间潦草。自蓬莱沉没,仙人无踪,大道崩颓,万象无序,仙人宫廷间的长明烛兰烬遗落云霄,经归墟之息打磨,最终形成太清玉种】
【该玉种为“守身如玉”之种,童子佩觿,守身为道,缕气纯阳,吹息纯刚,只要佩戴者保持童子身,该玉种每时每刻都会助力佩戴者体内武煞运转,使佩戴者意念通达,有玉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佩戴此玉种有如时刻接受仙人抚顶,打磨神魂,帮助佩戴者蕴养纯阳之气,妖魔不敢近,阴邪不敢侵】
【每只太清玉种由于沾染仙人气息,常可作为某些上古洞府之密钥,启封古仙密藏】
……
江修晏看完眼膜墨字,感觉信息量实在有点大。
当他看见这个花费了他两百大洋……不是,贰佰杀业的玩意儿,竟然关乎传说中的仙人,特别是介绍中“白玉京菩萨,紫薇楼仙人”一句,让他属实有种垃圾桶里翻出核弹的惊喜。
再往下看。
他心脏差点跳进嗓子眼。
蓬莱沉没,仙人无踪,大道崩颓,万象无序……
每一个词都在冲击他的眼眸。
每一个字都在惊慑他的心神。
江修晏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东西,而且是他如今实力根本无法触及的。
无论是蓬莱沉没的原因,还是仙人最终的踪迹,甚或关乎这个世界的大密辛,却都与现在的他毫无关系。
实力达不到某一程度。
擅自接近这种大恐怖,比蚍蜉撼树、飞蛾扑火还令人可笑。
他可能连那些存在的面纱都窥视不到,就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脱。
与他攸关的是下面两段墨字。
分别阐述了太平玉种(守身如玉)的两个用途——信号增强器与万能钥匙。
不过前者的要求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保持童子身。
不就是让他当一辈子处男,一辈子不能接近女色吗。
只要他一直是处男。
这枚太清玉种就会助他修行,磨炼他的神魂,引导他蕴养纯阳纯刚之气。
至于后面一种功用……
江修晏眼珠转了转,恐怕此物比法慧和尚所谓的“正神法宝”更招人觊觎。
不到生死攸关之际,他绝不能暴露此物。
以他如今的实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也许会惹来杀生之祸。
他撕下一块衣角,郑重其事地将它包裹好,塞进衣兜深处,打算回城之后自行磨出孔洞,用绳子串起来挂上脖颈,贴身隐藏。
玉种刚接触他的内衬。
立即喷薄出一缕温润暖意,洇透单薄衣料,沁进他的肌肉、筋络。
刹那之间。
江修晏明显能感觉,体内血煞与宝瓶气同时加速流动,七筋八脉中隐约有一股暖流,极其细微,如同刚被孵化的雀鸟,在他筋骨间到处挪移。
这就是所谓“纯阳之气”吗?
便好奇感知着筋脉游离的暖流。
江修晏便往外走。
满地尸堆已经被他翻得七零八落。
段家庄血海深仇已经报了,猿妖们死得也足够凄惨,没必要做得太过分。
他前脚刚踏出尸堆。
后脚就有一抹灰云跳上眼眶。
根据他以往经验,各色光芒意味着“妖气”,灰色黑色等暗沉色泽的雾霾云烟则代表有“阴气”。
这里有阴气!
他心念一转,有所猜测。
顺着灰云一路走去。
江修晏发现自己俨然靠近了荒村另一侧的山壁,面前有道山口,阴暗幽深,往外呼啸阴风。
他眼膜的阴云正指向山口深处。
往里探看。
由于山道深邃,太阳无法照进,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黑暗。
不过既然有风。
想必另一端绝对有出口。
江修晏想了想,拔出飞鱼,大步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
一位国字脸男人领着上千精兵赶到此地。
“老江,这就是你所说的初生牛犊?”
“这可不是不怕虎的事了,简直他才是山大王!”
黄勇掐着腰仰头大笑。
“这……这,这是江小……江修晏的手笔?”
江华环视周围,也被惊骇得有些说不出话。
“是极,此地遍布刀痕,还残留有血煞气息……”黄勇顿了顿,话语带起些许疑惑,“不过我好奇的是,难道有哪位神道高手助战,此地怎全是雷法气息,还有这焦痕……可不是一般的雷法。”
“至少是五雷正法的程度!”
雷法……
江华眼珠子一轱辘。
突然想起江修晏貌似与法慧和尚关系极好。
他附耳将此事告知黄勇。
县兵常驻立即又大笑起来,“真是个妙人!”
“众百姓称善,又得正果大师的高足青睐,本官真是越来越期待与这位武学天才见面了。”
“只不过……这位天才,去哪了?”
江修晏绝不会告诉他们。
他一头扎进黑暗。
摸索了好一会儿,再次钻出山道时,眼前赫然是一条坍塌的山径。
江修晏看见这条崩裂小径的刹那。
忽然有记忆涌上心头。
阴雨。
鸦啼。
老树断根。
雨水填满了沟渠。
十数大汉抬棺。
山体滑坡……
他想起,此地正是当初山石滑坡,一众抬棺龙虎的葬身之地!
再往上走。
就是原先道士设好的风水局,用来镇压张家小姐怨煞。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不知是张家小姐怨念太重,以至于山神动怒,还是抬棺队伍的确出门没看黄历,总之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死在了黎明的前夕,成功的山脚。
若无现在的江修晏魂穿。
整支抬棺队伍应当算是无一幸存。
到底是何缘故,导致他们遭此杀身之祸。
江修晏刚从回忆中转过神。
就听见锣鼓喧天。
紧接着浓稠大雾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
一支抬棺队伍悄无声息地来到他前方,领头者正是面目阴晦的抬棺人与换了一身黑袍的道士,紧跟他们身后的,是十数位面容惨白、像纸人一样僵硬瞪着眼睛的抬棺大汉。
古怪的是,它们抬着的不是原来张小姐的棺椁,而是一块沾满血的山石。
而且也不见张府狐假虎威的管家与其他护院。
众冤魂甫一看见江修晏,面目立刻狰狞起来,充斥怨恨,眼中也不再僵硬,而是被杀意充盈。
黑衣道士嘴巴张合,呼出缥缈黑烟,仿佛在无声质问江修晏,为何没有同他们一起命断此地,魂殇于此。
江修晏蹙眉片刻,开口道:“生死有命,冤有头债有主,我知你们都是苦命人,但害死你们的另有其人,与我无关,我只能保证尽力查出真凶,为你们报仇,希望你们可以安眠……”
然而众冤魂似乎早已被仇恨遮住双眼,见不得面前有生人。
它们根本听不进江修晏的话,周身黑烟缭绕,朝他慢慢走来。
虽然步伐缓慢。
但它们仿佛没有重量,或者脱离了引力,每走一步都会蹦起老高。
特别是黑衣道士与失了三魂的抬棺匠,仿佛漂浮在半空,黑烟晕染身旁的雾气,好似九幽之下的鬼差,要拘走青年魂魄,将他押入黄泉。
江修晏无奈叹息一声,“生前懦弱遭人逼迫,死后也只能滥杀无辜,却不愿寻找真正仇人。”
“这才是你们真正可悲之处啊!”
“呜……”
他话音刚落。
眼前的抬棺众鬼好像被触及痛处,各自呜咽着,鬼哭狼嚎地朝他猛冲而来。
一刹那。
一种无限高于锻体境的沉重气势。
向江修晏扑面而来。
这群厉鬼联手,竟几近宗师,一位宗师即代表一部功法的极限。
这绝对是锻体境无法力敌的!
然而江修晏不紧不慢,恍若感觉不到那道让他有些呼吸不畅的气势,恍若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敌人是宗师境厉鬼。
他闲庭信步,一退再退。
直到退出雾气笼罩。
见他退出浓雾,众鬼自然也发狂一般地扑过来。
然而。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