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法慧和尚向江修晏辞行。
七天之期虽然未满,但悬车县之阴云已经转移到下一个地方,他该走了。
云游僧云游天下,慈航普度度一切众生。
和尚要去度下一个地方的百姓。
临走前,他神秘兮兮地把江修晏拉到身边,向青年耳语。
“江公子的刀,实属一流快刀。”
“但小僧观江公子身形瘦弱。”
“想必不曾修炼护体功法,而且主要功法对筋肉提升不大。”
“不知……”
僧人说着,笑得越发神秘与灿烂。
“江公子想不想学我寺的拙火定?”
“啊?”
“在下无功无禄,与大师不过初识,怎敢窥探兰若寺的立寺之本!”
想了想,江修晏还是婉拒了。
“我请大师吃饭只是觉得大师率性。”
“可从来没想过要占这么大的便宜。”
“况且大师最近陪我守夜,斩妖除魔,护我周全,又给我讲解武者精要,指导我修炼,我已经无以为报,哪里还能窃取兰若寺的法门,这不妥!”
法慧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我佛慈悲,普渡世人,我佛门讲大爱与爱众,贫僧觉得让江公子这样的守夜人变强,护一方安宁,也是一种大爱,功德无量。”
“这样说来,江公子非但没有占我便宜,反而被贫僧窃了功德林啊。”
最终和尚还是留下了本书。
扉页空白,没有书名。
只在第二页的边角写了几个蝇头小字:
兰若寺,藏经楼。
这就是《拙火定》,兰若寺至高法门,护法二定之一。
“这真是……”
江修晏拿着书,唏嘘不已。
信手翻看几页。
墨字跃出。
【你已习得《五心观天拙火定》】
【是/否花费十杀业进行杀业演化?】
当然选择是。
刹那之间,血光当中有琉璃火焰燃起。
虽杀意奔腾,但江修晏仍然感觉,身上多了一股佛门伟力,心中仿佛清净地,兰若于心,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这种境界转瞬即逝。
青年看了看自己的杀业。
选择继续演化。
琉璃光如来,无量琉璃色,法身净琉璃!
江修晏体内传出结晶破碎的脆响。
血色武煞大河旁边壅塞的经脉疏通,另一条川流澎湃,里面奔涌琉璃般透彻的火焰,这是宝瓶气武煞!
正常武者究其一生只能参透一本秘籍。
也就是只能形成一道武煞。
即便有得天独厚之人,意外练成两部功法,也要考虑自己是否足够幸运,凝聚出的两种武煞能够相融。
如果两种武煞势如水火,互不相容。
那么此人最终的下场只有爆体而亡,武煞相侵,相当于火焰遇见明火,一触即发。
江修晏能练出宝瓶气。
一是杀业演化,令他不必耗费大量时间参悟功法,纠正错漏。
二是宝瓶气本身具备佛门正气,如佛门道场,兼容众生,百无禁忌。
而且拙火定不仅是一门凝聚武煞的功法。
更是一部横练法门,共有九层,能使筋骨坚硬如琉璃,通明透彻,守心正念,妖魔不敢近身!
见杀业用得差不多。
江修晏轻舒一口气。
感受筋肉韧性更上一层楼,满意轻笑一声。
转念想起一件事。
今早他将法慧和尚送出十里道,望着僧人背影消失。
回城途中。
一道乌云遮住了艳阳天。
忽然间浓雾四起。
远处山道,浓雾深处,传来一阵阵锣鼓声,好像有一条哭丧队伍路过,伴随哀哀长鸣,声音惨厉沙哑。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丧葬队?
彼时江修晏心生古怪。
恰好山风吹过,氤氲雾气散了一角。
那赫然是一队白衣大汉,面目全非,步伐像纸人一样轻盈,无声无息经过丛林。
风再吹。
雾气来得快,去得更快。
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还有那个抬棺人队伍。
收好拙火定秘籍。
江修晏出门,打算去衙门将此事报告给江华。
问了杂役。
杂役告知他,其他捕头回来了,都在内堂谈事。
“好的,多谢了。”
朝杂役点点头。
江修晏快步往里走去。
数个杂役在他身后小声议论。
“这位江公子好生温和,对我们这帮下人从没有跋扈,好像对谁都是那样善良。”
“那可不,之前他还花银两,请大家吃茶,真是顶好的一个人!”
“……”
江修晏这时已经走进内堂。
里面有张大桌。
桌边坐着一个女人,四个男人。
江华一脸无聊,坐在首位,想来这就是悬车五大捕头了。
“江小子,正讨论你呢!”
看见江修晏,江华哈哈一笑,起身快步走过去,把他拉到身边,给四人介绍:“这是江修晏,我挖出来的武学天才!一天入门,八天锻体!”
“来,都互相认识一下。”
江华指向桌前唯一女性,“这是剑梨扈四英,出身泰岭乡扈家庄,你们可以多多交流。”
被他指到的女人,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约莫三十岁,朝江修晏落落大方展颜笑道:“小兄弟,以后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
“这是江北乡的包乐,擅黄沙刀法。”
这是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不修边幅,贼眉鼠眼,两个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这位本是大署林先生的玄孙,林栋。”
江修晏转移目光,看见一个神情冷漠的青年,看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
这两人都没有出声。
等到最后一人。
江华还没有介绍。
那人便自顾自张嘴,阴阳怪气道:“老江你眼神也不怎么样,找一个死囚当接班人,这不是拿老鼠屎,祸害我们这锅汤?”
“张志才,你别以为你是张家的人,就可以胡说八道。”
江华睥他一眼,对他的厌恶不言而喻。
“那个死牢真正性质诸位都清楚。”
“美其名曰死牢,不过是“张家的私牢”,我不管你们先前与江修晏有什么仇恨,现在他是锻体境,又加入守夜人。”
“我说他是第六位捕头,你有意见?”
“你?”
张志才脸色阴晴不定。
他见江华油盐不进,掂量片刻自己实力,又发现如今确实不是江华对手。
于是一双蝰蛇眼直接斜到江修晏身上。
冷笑一声。
“八天锻体?可笑至极!”
“就算是州府的天才,最厉害都要三个月,悬车县穷乡僻壤,能出这种妖孽?”
“江总捕头,我可是在替您维系脸面,都说千穿万穿牛皮不穿,但纸始终包不住火,万一这死囚瞒不住人,丢的可是您的脸。”
“你……”
江华刚要发作。
却被一只手生生按住。
“这位……张捕头是吧。”
青年笑容和煦,走到张志才面前,俯下脸盯住他的眼睛,“江总捕头说我是锻体,您却不信。”
“要不然,咱们拿拳脚说话?”
张志才愣神片刻,忽然爆笑起来,像是听到什么趣事。
“好,看来我离开悬车许久,有些人已经忘了我蝮蛇钩的名号。”
“江总捕头,这小子有骨气,等会拳脚无情,刀剑无眼,要是我不小心打死他,你可要多担待!”
张志才原本只想放放狠话。
谁料江华也一阵大笑。
“你能打死他,我总捕头的位置给你坐罢!”
“你给我等着。”
张志才一咬牙,眼神发冷。
“小子,请吧。”
两人相继走上演武台。
其余两个捕头都一副看好戏模样。
唯有扈四英心软,蹙眉看向江华,“老江,张棺材的钩子,号称蝮蛇吐息,铁背的猪妖都抵挡不住。这位小兄弟真没问题?”
“四妹子,你就好好看着吧。”
江华嘴角带笑,看向台上青年的目光充满自信。
开玩笑。
你口中的小兄弟昨夜一挑三,直接砍翻三个顶级锻体,还是阴魂,能力诡谲。
莫说刚入锻体境不久的张志才。
就算是他江华,现如今也绝不是江修晏的对手。
台上。
张志才手持一对怪异武器。
这种武器前端弯曲,神似放大十数倍的鱼钩,钩刃顶部还有许多锯齿。
“江修晏,秋风刀。”
那边青年率先自报家门。
张志才只冷笑两声。
似乎不屑于接他的话。
“这么狂,实力一定很强吧?”
江修晏眼神一凝。
不能压制实力了!
对付未知的敌人,需要先声夺人,以攻为守!
于是他趁张志才笑意未尽。
体内血煞奔涌,与旁边的拙火交相辉映。
重踏石台。
他如离弦之箭,转眼冲到张志才面前。
人在半途,飞鱼刀已出鞘。
秋风刀——
断流!
锵!
张志才似乎来不及招架,又似乎架住了。
下一刻,他吐出一口血箭。
吐一口血就挡住我的刀,这是什么功法?
江修晏心中惊疑,手中飞鱼翻刃,悬于胸前。
“秋风刀,百……”
他的刀势刚蓄到一半,就听见江华大喊。
“够了,江小子快收手!”
“他可是张县令的人,可别把他打死了!”
打死了?
怎么可能,这个张志才可是很强……
青年刚起心念,就看见对手嘴角血液如流水潺潺。
随后被抽了骨头一般软倒在地。
呃。
原来是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