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桑被柳如欢打断了施法,气的面色铁青,她冷冷地看着柳如欢,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柳如欢没有理会她,而是默默的将摔成两半的琴捡起来,心疼的抚摸着破碎的琴身。
白桑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气的捏紧了拳头,却又不能对凡人下手,只能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以后再找你算账”白桑冷哼一声,便召唤出寻妖伞,朝着狐妖的方向追去。
白桑随着狐妖来到了一处树林,只见林中躺着几具被吸干了精气的尸体,死状十分惨烈。
她虔诚的闭上眼,双手合掌。
“超汝孤魂,四生沾恩,渡”
刹那间,一盏晶莹透明,浑身散发着烟紫色的琉璃灯,正款款落在她的头顶。
紫光笼罩下,缓缓升起一缕缕白烟,原本惨状异常的干尸慢慢恢复了原样。
“大胆狐妖,见我月灵大人,还不现身!”白桑将诛魔伞扔了出来,朝着狐妖逃窜的位置便是毫不留情的一掌。
仅仅一掌便把隐身的狐妖打了出来,狐妖呕出一口鲜血,被打倒在地后,便立马跪下求饶。
“月灵大人饶命”
那狐妖身着殷红色衣衫,鬓间别着的红牡丹与之相应,唇角带血,倒有一种凄厉的美感。
“你到处作恶,屡教不改,今日我便让你魂飞魄散”
白桑刚正不阿的站立在她面前,一一控诉着狐妖的罪行,手中的诛魔伞已蠢蠢欲动。
狐妖被白桑的姿态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她脚边哭诉着。
“我原是山中一只苦心修行的狐狸,是那些村民,将我驱赶出山,杀我狐子狐孙,还将他们的皮毛剥下来做成衣裳,我怎能不为无辜死去的子子孙孙报仇雪恨,望大人明鉴啊!”
白桑冷冷的看着她,铁面无私的说道:“休要狡辩,错了就是错了”
“是这些村民,将我逼上绝路,毁了我的道行,求大人明察,饶我一命,求大人明察啊!”狐妖凄厉的哭诉着。
“人间法度,不容留情,你滥杀无辜,我岂能让你为害人间”
听到这儿,狐妖愤然而起。
“既然我百般求你,你都无动于衷,我今日便与你拼了”狐妖说罢,一跃而起又和白桑打了起来。
“哼,不自量力的小妖,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白桑不屑的说道,随着一声“诛魔”一把赤色的伞从空中而至,带着凛冽的寒气,直直穿过狐妖的身体。
狐妖应声倒地,临死前,一脸不甘的看着白桑:“你也是妖,为何要对同类苦苦相逼”
“我和你不同”白桑冷冷的撇了她一眼,然后用幻术看了看她的过往。
那狐妖,原叫媚儿,是山上一只潜心修行的狐狸,原本一家人在山里其乐融融的生活着。
突然有一天,山里的猎户来了,媚儿刚好出门,等她回来时,只见自己丈夫孩子皆不在洞中,狐狸洞里只有遍地鲜血和狐狸毛。
媚儿感到不安,便寻着血迹跟了出去,就在不远处,她亲眼看到自己的丈夫被剥下了毛皮,尸身就躺在一旁。
而自己的两个孩子被猎户用木桩将头尾订在了树上,正一脸得意的剥着它们的皮。
媚儿被这一幕幕刺出了泪水,双眼赤红,第一次开了杀戒。
往后的日子里,媚儿不再遵循正道,为了报仇,她堕入魔道,学会了吸人精血以增修行,时至今日,媚儿临死之前,只问了阿亓一句“何为善恶?”
数万年来,她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问她“何为善恶”,狐妖的经历让她不免有些动容。
是啊,何为善恶?难道狐妖就一定是恶吗?
就在白桑沉默时,月亮慢慢出来了,她的五脏六腑开始撕裂,她忍着剧痛,算了算时间,竟是月圆之夜。
天上明晃晃的月亮渐渐模糊,白桑两眼一抹黑,就毫无意识的晕了过去。
白桑晕倒后,脑海中朦胧浮现出一名男子,却看不清脸,只依稀听到他温柔的唤着自己。“绯意”
“绯意”这个名字,不止是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梦中的自己,变成了孩童,不一会儿,刚刚还对自己温柔的男子,便拿着一把戒尺,狠狠地抽打着她的手心。
梦里的时光飞快流转,孩童长成了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那女子被罚跪在雪地上,边磕头边说“徒儿知错了”男子便举着伞过来,一脸心疼的将女子扶了起来,给她披上斗篷。
梦里的画面又飞快流转,女子长成,这一次,她遍体鳞伤的跪在地上,周围的人冷眼看着她,男子坐在高位上却爱莫能助。
天色昏沉,血泊中,她看到了一支破碎的海棠发簪。
白桑醒来后,便看见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屋里燃着一股淡淡的四合香,好闻极了,见她醒来,屋子的女主人便走了过来。
“你终于醒了,我在厨房里给你炖了补药,喝完就没事了”女主人亲和的对她说道。
白桑呆呆的看着她,只见她举止端庄,一身素色的粗麻衣裳,长相平平却秀外慧中,头上没有多余的珠钗,只一支木簪将黑发随意挽起。
“请问我是怎么到这儿的?”
“昨日我去宝德寺上香,路过郊外见你一人晕倒在河边,便将你带了回来”
“谢谢,请问怎么称呼您?”
“我叫钟璃,是钟记布庄的老板,姑娘怎么称呼”女主人道
“我叫白桑”
“白姑娘,我见你伤势严重,便请了大夫给你医治,这是大夫开的药,趁热喝了吧”钟璃缓缓讲述并小心翼翼的将汤药递给她。
“钟姑娘,你心地真好,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在下还有要事,便不叨扰你了”白桑说道,准备起身离开。
钟璃见状,立马把她扶回床上“白姑娘客气了,谁都有不方便落难的时候,你如今伤势未愈,还是先好生休养着,白姑娘若是不嫌弃,便请在小舍多住几日,等养好了身体再走不迟啊”
白桑怔怔的看着钟璃出了神,三万年来,自己游走在世间,见惯了人生百态,世事无常,早就已经麻木了。
缥缈山戒律森严,白桑性格孤僻又是魑族,众仙将自己视为异类,许久未曾感受到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