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历1534年3月21日,陈王朝的第二位皇帝陈坚驾崩。
这位没有子嗣,在位十六年就打了十六年仗,想要用卓绝的战功掩盖得位不正这一污点的皇帝死了。第二天,他的妹妹——年仅十五岁的陈云将登上皇位。自此拉开了陈王朝灭亡的序幕。一个崭新的有着蓬勃生机的新王朝即将到来,它的两位开创者将在这一天宿命般的相遇。
徐凌年满十六。努力了十年,始终无法使用强大得不可思议的神识引动一丝一毫天地灵气为己所用的他决心放弃修仙,开始新的人生。
清晨。徐凌包上几块米饼,别好装水的葫芦,辞别了师傅和众师兄,强忍着眼眶中即将涌出的泪水踏上下山的路。
山下和记忆中已经截然不同。此刻徐凌才明白为什么师傅和一众师兄都反对他下山,也是在这个时候师傅口中的’十室九空’、’良田荒芜’等词汇变为现实化成一根根具体的针狠狠刺着徐凌的眼睛。
蜿蜒田间的小道已经太久没人走过,长满了人高的草。徐凌挤开草丛,走向群山相对的方向,到了下午终于离开隐没草中的小道汇上大路。
大路终于有了人走过的痕迹。没多久,徐凌强大的神识感觉到前方不远处的小坡后有人。没做多想,徐凌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一爬上小坡,徐凌就愣住了。
小坡下,一名左手提着一柄黝黑长剑的白衣人坐在一匹白马上背对徐凌,睥睨身前四五丈远的十七名衣衫褴褛的人。那群人有老有少,无一例外的都面黄肌瘦,发似枯草,眼中却都闪着仿佛染血的光。
一个被蒙眼塞嘴身着蓝色长袍的中年人被推到最前面。一个看着是领头的汉子将一把柴刀架到蓝袍中年人的脖子上,对白衣人喊了几句徐凌听不懂的话。
徐凌的眼睛不禁向白衣人看去。白衣人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同样的姿态。
“武者?”徐凌心想,脑海中回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神识强者可修道法仙术,引动天地灵气移山填海不过一念间;神识弱者可纳灵气入体,成就非凡体魄,万夫莫敌。
年少的徐凌幻想着移山填海时的壮观,同时也对万夫莫敌的体魄充满向往,睁着眼睛好奇的问道,“师傅,神识强的不能纳灵气入体吗?既有非凡体魄,亦可移山填海。”
师傅揉着徐凌的头,微笑道,“不能。人能够承受的灵气是有限的,神识强者引动的庞大灵气轻则摧毁周身经脉,重则爆体而亡。”
徐凌又问,“那反过来呢?”
师傅道,“人力有穷时。”
徐凌的回忆被一股忽然出现的阴冷打断,这一刻血液都似要被冻结,吸入胸中的空气陡然间忘了呼出。
白衣人耸身而起,黝黑长剑带起一声龙吟骤然出鞘化为一道刺目华光,一分十七刺向那群人的咽喉。
阴冷转瞬间消失,徐凌吐出胸中的气,白衣人已经坐回马上,那群人咽喉喷出血柱软软倒地。
“这是武者?确定不是道法仙术?武者难道都这么厉害?”徐凌心中骇然。
“喂!你怎么了?”白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徐凌身旁,眼神像猫,好奇的打量徐凌,“修仙者?”
“他怎么看出来的?”徐凌心中一惊,却又很快明白过来,白衣人应该是从他穿的蓝色道袍看出来的,于是开口说道,“现在不是了。”
“哦。为什么啊?”白衣人看着徐凌的眼睛继续问道。
这时候徐凌才认真打量起白衣人。白衣人年龄看起来十七八岁,强壮且俊朗,一双星眸宛若婴孩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素雅的白色衣服上用银色的细线绣着朵朵梅花。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白衣人徐凌生不起半点警惕心,他直接道,“我调动不了天地灵气。”
“这不可能!”白衣人脱口而出,“只有死人才调动不了天地灵气。你是死人?”说罢,白衣人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起徐凌。
徐凌也很无奈,“事实如此。”
白衣人自顾自打量徐凌一阵,忽然开口道,“那你这样不行。你既修不了仙,也成不了武者。”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册子,从中找出一本递给徐凌,“给你。”
徐凌接过册子一看,封皮上写《天地一刀》,又抬头看了眼白衣人,重复道,“我练不了内力。”
白衣人道,“没关系。它的心法不怎么样,不值得一学。但是它的刀法和身法的配合很好,你可以学。”
徐凌赶紧把册子揣进怀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衣人手里的一叠册子,好奇道,“你哪儿来这么多秘籍?”
白衣人无所谓道,“赢的。找人论剑,只要对方认为输给我,就跟我交换秘籍。”说罢,他看着徐凌的眼睛又近了一步,“你想学我的剑法吗?”
徐凌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不能调动天地灵气的事,脑海中反复浮现白衣人那恐怖至极的一剑,连连点头。
白衣人说到做到,把一册写着《灿烂剑法》的册子递给徐凌,“如果你学不了,就随便找个人送出去。”
徐凌心里泛起嘀咕,“武功秘籍不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他为什么这么大方?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徐凌却莫名的相信白衣人。他找不到任何理由,就是觉得这个人可以相信,甚至他觉得他可以把他唯一的秘密告诉这个人。
白衣人又道,“你有钱吗?”
“还要送钱吗?”徐凌心道,连连摇头。
白衣人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认真看着徐凌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这是十两。我觉得我们很有缘,下次见面你定要双倍还我。”
徐凌接过银子,“好。下次见面双倍还你。”
白衣人很满意徐凌的态度,“你要去哪儿?”
徐凌摇头道,“不知道。先去最近的城吧。”
白衣人道,“哦。镇东城。那你顺路把那个穿蓝衣物的带过去吧。对你有好处。”
徐凌问道,“他没死吗?有什么好处?”
白衣人道,“晕过去了。”
徐凌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我叫徐凌,你呢?”
白衣人道,“林墨。”
徐凌好奇道,“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林墨道,“不。看你顺眼。”说罢,林墨身体后退飘回马上,轻踢马肚擦着徐凌向东奔去,空中只留下一句,“下次见面双倍还我银子。”
徐凌看了眼林墨的背影,把银子和《灿烂剑法》秘籍揣进怀中。走下小坡,把蓝衣人拉了起来背在背上。这一过程中,他的手掌被柴刀前端的弯钩钩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徐凌没管伤口,转而一脸紧张四下张望。确定四下真的没人,这才放下心来。
徐凌一点都不害怕受伤,只害怕别人看到他受伤,这是他不敢告诉任何人的秘密——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会瞬间愈合!